“拜托,警探先生,不要一见面就聊工作上的事情,况且时隔多年,记忆力更模糊了,您真的不是在刁难我的脑子?”阿洛怀斯曼调侃地说。
出来的保镖颔首,“艾德蒙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艾德蒙没空和怀斯曼再多聊两句,说了句“抱歉”,先进病房了。
阿洛怀斯曼也不着急,点头回应了艾德蒙,接着老实地抱着鲜花在廊道上等着。
此时的布兰温在给伯德喂药,床旁的桌子摆放着糕点和糖果,都是甜食,是他备着为伯德去掉舌尖苦味用的,“吃糖还是吃蛋糕?”
伯德摇摇头,都不吃,他从前的生活可比药苦多了,哪有那么娇气。
床尾的艾德蒙并未出声打搅,只是默默地把一切看在眼里。
“艾德蒙先生。”
直至伯德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伯德,我是看报纸上的报道知道你受伤住院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伯德勉强地挤出一抹笑,“还好,就是不能动弹,待在床上太无聊了。”
“没有危及生命已经是很幸运了,要注意休息,不要着急,伤势要慢慢恢复的。”
“嗯,对了,巴内还好吗?”
伯德关心的询问使艾德蒙讶然且警惕地看了看还在病房坐着的布兰温。
“没事的,布兰温不会伤害我。”伯德的笃定打消了警探的警觉。
艾德蒙也就安心地说:“巴内很好,只不过最近因为得知你遇险的消息,时常向我问起你的身体情况,他很担心你,所以我今天又过来看望你了。”
他说着,眼神还偶尔往布兰温瞥去,仿佛是在特意解释他见伯德并非怀有别的企图。
布兰温在一旁听着,没打扰他们。
“上次是我身体不适,实在没办法见你。”伯德也听出点其它的意味,替布兰温之前的行为掩饰。
艾德蒙当然没在意上次被贵族拒之门外的事,“重要的是你没有生命危险,我也不用犯愁怎么向巴内交代了,我真的怕他会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没事了,那我要回去了。”
伯德表示了感谢。
“你离开医院的时候要小心点,周围可能有加里韦斯特的眼睛,想必你们居住的位置还不能暴露吧。”在艾德蒙转身之际,布兰温忽然出声提醒,“他们如今都在盯紧着你们,你还是少走动为妙。”
在房子里待久的艾德蒙选择出来是有赌的成分的,他认为怀斯曼和加里韦斯特近来摩擦不断,是没空留意他这个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的小小警探,所以他现在算是拿命在试探是否有危险。
“谢谢,我会多加注意的。”
关门声一响,布兰温就问起了巴内的事情,“那个孩子还活着?这当中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伯德也不继续隐瞒,将从巴内口中获得的信息和与艾德蒙住在东林区的整件事和盘托出,过程中还问布兰温要了水喝。
“那孩子不能再跟艾德蒙待在一起,他本身就是个危险人物,加里韦斯特要杀他,巴内活着的秘密迟早会被发现的。”前一次布兰温与艾德蒙交谈是出于不知道伯德还有个弟弟在火灾中活了下来,不然他绝不会拒绝他们见面。
伯德是有这个顾虑的,奈何没办法,他分身乏术,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租房,时刻照顾着巴内,“跟着艾德蒙是当前最好的解决方式了,我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去安置他,何况加里韦斯特仍在虎视眈眈。他连,他连送走了几年的伊娃都抓回去灭口了,巴内被发现,迎来的也是相同的结果。”
“你为什么向我隐瞒,不告诉我?”布兰温温柔地问,“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尽量地去满足,更别提不过是保护一个孩子了。”
伯德垂下眼眸,他其实很想向布兰温求助,但他克制住了这种不该有的冲动,“我怕自己会离不开你。”
像,像一条寄生的虫子。
第91章 HIddEnL0vE(八)
听到伯德的顾忌,布兰温的内心在暗喜,可他没有表露出来,“我完全有能力照顾你一生,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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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蒙离开病房,同时拦住了阿洛怀斯曼的要见伯德的脚步,他挡在面前小声问:“换个地方谈谈吗?”
阿洛怀斯曼看一眼艾德蒙的神情,只稍作迟疑就答应了。
碍于医院周围可能存在加里韦斯特的眼线,艾德蒙领着怀斯曼去了上次与布兰温格林交谈的角落,仍在医院内,偶有护士往来。
“你想和我谈什么?”阿洛怀斯曼拿出烟盒,抖了一支香烟出来递给对方,“抽吗?进口烟。”
“不用了,这是医院。”尽管医院内没有出示明确规定禁止吸烟,但艾德蒙知道呼出的烟气对病人身体肯定没有好处,他婉拒了,“谈谈那份报纸吧。”
阿洛怀斯曼叼着烟,疑惑地问:“报纸?什么报纸?”
艾德蒙一副洞察地看着眼前的家伙,直白地说:“你不用在我跟前演戏,我上回去赛马场找你,你派人通知我先去你的办公室等待,然后我在你办公室的桌面看到了几年前格林公爵举办慈善晚宴的报道。就此,你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阿洛怀斯曼装作沉默地回忆须臾,接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指的是那件事。警探先生,我理解你敏感多疑的心,毕竟你是吃这口饭的,不过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这只是巧合。你找我的当天,巧好佣人来整理我的办公室,很多存放时间久的报纸和书籍都一并翻找出来带走。不存在你推理的那样,何况我怎么能猜到你会什么时候又来光顾我的赛马场呢?”
艾德蒙直视的目光在阿洛怀斯曼的眼里就是审讯,是判断、辨别是否在撒谎。
“我料到你不会承认。”艾德蒙并不执着要对方就这个疑惑给出答案,他偏过身,面向过道,背离墙壁隔着一寸的距离,免得把烟味吸进鼻子里,“但是你的行为目的已经确凿,你利用那份报纸将我的视线引开,想要借力打力。如果不是你们两方打起来,我还不能确定呢,你真是个会敲算盘的商人。”
他其实是怀疑过阿洛怀斯曼的,因为那份报纸出现的时机太不对劲了,然而转念一想,阿洛怀斯曼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提醒他圣玛利亚孤儿院有问题,这是他一直琢磨不通的地方。
“我不清楚你与加里韦斯特结了什么仇怨,不过你成功地把我拉下水了。”
阿洛怀斯曼慢悠悠地吞云吐雾,走道里流动的风将烟味卷走了,“不管你怎么分析,我的解释始终如一,并非像你思考的那么复杂,真的就是佣人来收拾办公室而已。”
“我不论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今即使几年前的爆炸案和灭门案都与你无关,也摆脱不了你间接害死孤儿院孩子以及修女们的事实。”艾德蒙对旧报纸的突然出现不是丝毫察觉不出端倪,只是后来加里韦斯特和失火案绊住了他的脚跟,使他无法抽身。
阿洛怀斯曼抖落烟灰,边吐烟边散漫地望去过道的尽头。
“我还看出你在拉拢伯德,”艾德蒙一针见血,“假如伯德知道他弟弟妹妹的死和你有关,你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看着怀斯曼的表情在变化,一点点阴沉下来。
“警探先生,”阿洛怀斯曼终于受不了转身觑着艾德蒙,“我不明白我是哪里开罪了你,你要用毫无证据的谎言来威胁我,或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可以坦诚点。”
艾德蒙也审视着怀斯曼,面对诬蔑,他不温不火地说:“你不必那么着急地抹黑我,如果我真的另有企图,与其与你交易,不如选择布兰温格林,他能给我的是你给不了的。我之所以站在你面前是出于我要解决这个疑问,没有你所谓的威胁,我也不会拿它去做任何的交易,但我要提醒你,伯德早晚会猜到是你在背后从中作梗,你等着算账就好。”
阿洛怀斯曼的脚下扔了三四个烟头,他眺着艾德蒙渐渐走远的背影,定在原地没动,耳朵里还回响着方才的一番番话。艾德蒙提醒了他,他不得不为此烦躁。布兰温格林对伯德的珍视简直超出了普通的情谊,他从未见过哪个贵族会为一个孤儿那么用心。这个小动作当真被伯德发现,布兰温格林很可能因此不再考虑怀斯曼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