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支离破碎,并且会一直破碎下去。
但他也知道,就像用粉笔画黑板报,一定会有什么来到他的面前,让他再度拿起“粉笔”,去行动,去生活。
他依旧会痛,困住他的那片阴云,依旧密布上空。
他不再期待自己会变好。
他就觉得,面对,面对一切,就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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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PS:赵俞琛是过失杀人,量刑有重有轻,一半是三年到十年,赵俞琛判了五年左右。的确,他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他人,可不能否认的是,在自己力量占上风的时候,由于心中的愤懑而采取了暴力回击。我想人都有犯错的权利,只是有些错误不可挽回。熟悉我的读者应该知道,我不是很喜欢写完美的角色,我的角色在道德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缺憾。赵俞琛的确杀了人,在犯下错误后,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欺瞒想法。不仅是他,也是我们也得接受这个现实。就像程微岚,她也有怯懦和逃避的权利,她也有错,可有些错,似乎都是命运早已安排下的注脚,我们也无从置喙。
那么就面对吧,这些时日,写这个故事的作者自己似乎也在承受和主角相似的痛苦,面对有些事情,摒弃思考,直面和行动更为重要。赵俞琛要面对他晦暗无光的未来,我也会面对脚下那嶙峋曲折的道路。也祝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也许我们会心碎,会永远支离破碎,但我们都要向前走,步履不停。
第37章 是注定
赵俞琛醒来时, 夏迩在他身边泣不成声。
赵俞琛想抬手去摸他的脸,夏迩连忙把脸凑了过来。
触碰到那温软、湿润,赵俞琛笑了。
“哥。”夏迩握住他的手, 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手心, 眼泪渗进赵俞琛的指缝里,顺着手背滑落, 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瘢痕般的印记。
“哥……”夏迩低声呼唤着他, 赵俞琛看他, 鼻头湿漉漉的,像只小狗。
“哭什么。”赵俞琛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 “哥快好了。”
夏迩睁开红肿的眼睛, 将赵俞琛苍白的面容映在眼底。他知道这个人的□□在逐渐恢复健康, 可再高的医疗技术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创伤。
上天, 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给了他一切, 却又剥夺一切。
那些本就光明的未来, 何以成为吞噬一切的黑洞呢?
夏迩默然地哭着, 那哭泣不是害怕,也不是担忧,而是悲伤,赵俞琛猜想, 或许他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迩迩,没关系,那些哥自己都逐渐忘了,尽管罪孽依旧折磨着我,但现在以及未来,不是有你吗?
迩迩,我的迩迩, 对不起。
赵俞琛温存地张开双臂,夏迩小心翼翼地扑进了他怀里。他们无言相拥,似乎什么话都不需要再说了。两块破碎的玻璃,竟然能弥补彼此的裂痕,成为一块完整的玻璃。他们相拥在一起,好像从未受过伤。
夏迩的头发软乎乎的,匍匐在赵俞琛心口,他倾听着男人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他知道这颗心脏里盛满了悔恨、自责、不甘、痛苦,但他多想告诉赵俞琛,不必伪装,不必那么坚强。赵俞琛听见了,这具纤细的骨骼在他怀里散发着力量,血液流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似乎在说,我在你怀里,你亦在我怀里。
就像大树遮挡着小草,小草也会温养着土地,土地之上,你无尽地伸展你的臂膀,在风里招摇,在阳光下洒下绿荫,你和我,那么那么好,对彼此,那么那么重要。
赵俞琛亲吻着他的额头,却低声说:“迩迩,我爱你。”
“嗯?”
“以前说过,现在还想说,我爱你。”赵俞琛眼底湿润了。
“你不怪我……?”夏迩抬起头,咬住下唇,他还记得赵俞琛那日的愤怒。
“怎么能怪你。”赵俞琛在他额头上吻了吻,“是我没用。”
“我不要听你这么说,是老天对你太残忍。我真恨不得,恨不得自己可以穿越回去,一开始就去往你身边。”
“可是,那时我还会爱你吗?”赵俞琛往床旁挪了挪,掀开被窝叫夏迩睡进来,他抚摸夏迩柔软的头发,说:“那时我不会爱你。”
“宁愿你不爱我。”
“不,迩迩,有时候,我们得相信命运。”
夏迩凝视赵俞琛片刻,眼底既有认同也有不解。是,他的确是因为命运和赵俞琛相识,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可命运若是如此残忍,怎能叫人心安理得地相信、并且接受呢?
他年纪还小,不足以看到命运的力量。多年前,站在审判庭中的赵俞琛已经意识到,所谓的自由意志从来都不存在,也许他赵俞琛从选择成为一名律师的时候就注定会站在了这里,回首时刻,总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上帝自有祂的剧本——赵俞琛跟抚摸一只猫一样,抚摸着夏迩的脊背,任神思遨游在外。
突然,他说:“迩迩,等哥好了,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
“嗯,其实也算不上是山,佘山,你知道的,很矮。”
“再矮也要跟你一起去爬。”夏迩笑了,却吸了吸鼻子。
“不过现在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什么?工地上的已经帮你请了假,岚姐姐和谢哥一起去办的。”
“嗯,我知道,家里不是有我之前翻译的东西吗?我住院估计还要住几天,你帮我收好拿过来。”
“这个时候还要翻译?”夏迩皱眉,他怕赵俞琛太累。
“答应了人家,要尽快完成的。”
“为什么?我以为这是你的爱好呢,难道你在做翻译的活儿?”
“是,”赵俞琛点头,“多挣点钱。”
夏迩思索了一下,记起赵俞琛开始做翻译的时间,恰好就是在他拿回合同后不久。
“是……为了我吗?”他咬紧了唇,难过得很。
赵俞琛笑,说:“是为了我们。”
夏迩难过地说,“不想你这么累。”
“不累,我平常也喜欢的,不记得了吗?”赵俞琛揉着夏迩的头发,越揉越上瘾,把人给揉了个炸毛。
夏迩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坐起身,他朝飘在面前的几根碎发吹了口气,碎发上扬,露出那张洇红了的面颊。
“真漂亮。”赵俞琛发自内心地赞叹。
“只给你一个人看。”
“说你爱我。”
“我爱你。”
“真好,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说出、听到爱这个字眼。”赵俞琛享受地闭上眼睛。
“你以后还会听很多,我每天都跟你说。”
“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赵俞琛低头,在夏迩头上吻了吻。
下午,夏迩就捧着赵俞琛的那沓文件过来了,只听病房内闹哄哄的,夏迩推门看了看,就见四五个农民工拎着橙子啊苹果香蕉什么的围在赵俞琛的病床前,有几张面孔夏迩都很熟悉,他特别是年纪大的那个,夏迩在工地外偷窥时,就看出了他是带赵俞琛的师傅。
“小赵,这回吃教训了吧?不知道省劲儿就是这样的。”老刘一脸的心疼。
“就是,你是当牛马还当上瘾了。”费小宝没好气地说,手里却麻利地剥了个香蕉递给赵俞琛。
“不吃,嘴里苦。”赵俞琛笑着摇头。
“知不知道水果在上海有多贵啊!我跟陈峰都舍不得吃!”
“赵哥刚做完手术嘛。”陈峰在一边说,“你自己吃吧小宝,嗯?门外是哪个?又有人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