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在意!”
“是,我没忘记,迩迩,忘不了,你那么珍贵,我不允许那种事情,明白吗?别哭,惩罚一次你,就过去了。”
赵俞琛压在夏迩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体内有股无法纾解的力量,必须在夏迩的身上释放出去,否则会把他逼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平静的外表之下总会酝酿起滔天风浪,冷不丁地就席卷而出。
这几天夏迩在车内俯身的那个画面始终盘踞在他脑海,他忘不了,也不能忘。
分明还把人压在身下,却不知为何,他想看夏迩主动,一个翻身,夏迩来到他身上,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自己来。”
夏迩带着哭腔,动作笨拙,潮红着脸,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赵俞琛感受着,微眯起眼睛,喉咙深处发出克制的低吟。手箍在人腰上,赵俞琛身体不动如山,却掌握着绝对的节奏。
“不怪你……只是,想要欺负你。”
他睁开眼,露出戏谑的笑。那抹笑好似是对自己卑劣的坦然似的,赵俞琛褪去了所有道德枷锁所带来的紧绷感,在夏迩的身体里,做回本真的自己。
他看见,夏迩湿漉漉的脸在白炽灯下泛起妃色,汗湿的发粘在脸上,让人想起热带雨林,而那衣衫下的身体,耀眼、洁白,是汪开春时刻化开的雪水,春潮般地涌动着。
不够,不够,不够。
夏迩突然被定住,上下不得,仅仅愣了一瞬,分明还扶住床的手便紧紧捂住了嘴,灼热的气流伴随细碎的呜咽从指缝中涌出。
他彻底臣服在这自下而上的进攻中。
幸亏这个二甲医院的病床质量好,整整三个多小时,除了些许不得已的吱吱呀呀,酣畅淋漓下来依旧稳如老狗,就是赵俞琛都不禁感慨,他的迩迩还真是找了个好医院。
蜷缩在赵俞琛怀里,夏迩想,这人还真是个铁打的身体,怎么做完手术没几天就能这样那样呢?刚刚自己差点没能坚持住,脑子到最后都稀里糊涂的了。
“疼不疼?”赵俞琛问。
夏迩摇头,“越来越习惯了,只是你的太……”
“太什么?”
“Big。”夏迩说了个英文单词,把赵俞琛逗笑了。
赵俞琛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只服务我的小朋友。”
压抑多年的欲望在这几天倾泻而出,就连赵俞琛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
过去他以为自己能以单纯的欣赏态度来欣赏夏迩,即使有欲望的成分,也能做到坦然处之,浅尝辄止。可事实证明,他过去只是没有尝到滋味。
夏迩渗入暗影的红潮、柔软如柳条般的四肢、那游离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独特气质,在每一次震颤中越发迷离的眼神以及不经意间的火热一瞥,当然,赵俞琛最爱凑近了听他那意识出逃时刻含糊不清的呜咽,一种颓放的黏糊糊,一种对情欲彻底的拜服。
他承认,自己也溃败了,溃败在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当中,他根本无法自持,在情欲中,他有无敌的膂力和似火般的热情,譬如说,有时候在夏迩薄薄的皮肤下,他能看到形状,凸起的上下滑动,像一尾从来都生长在他体内的鱼,只是他知道这是什么,他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赵俞琛从未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
第二天,师姐林盛出现在病房门口。夏迩正坐在床边给赵俞琛削苹果,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拎着名牌包风驰电掣地走进来,站到了赵俞琛面前。
赵俞琛倒是没什么神色上的变化,夏迩却是腾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心想,糟糕,早上跟赵俞琛腻歪一阵后给他把衣服扣子扣错位了!
林盛跟程微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程微岚的那种温柔和知性在林盛身上全无体现,她就是站在那里,就如一柄出刀利剑,锋芒毕露,一道眼神都能将人刺伤。
夏迩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可赵俞琛知道,这是在男人堆里杀出来的女人。
“好起来了?”林盛也没寒暄,连一旁的夏迩都没看一眼。
赵俞琛点头,“明天出院。”
“出去了换个房子,我给你出钱,工地上的活不要干了,你到事务所里来,有的是活儿给你干。”林盛的语气不容置喙,夏迩在一旁直犯嘀咕,但也不敢说话。
“不用。”赵俞琛拒绝得也很干脆。
“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了?”
“我这样很好。”
“好?好得连手术费都交不起?”
“这是意外,最近花钱的地方比较多。”
“赵俞琛,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你在工地上干一天,我和阿岚、谢遥就会盯你一天,你干一辈子,我们就盯你一辈子,你别以为你的自暴自弃能打倒我们!还有,请护工也要请个专业的,这个苹果削得像什么样子?烂了的还要削了吃?”林盛的目光突然横向夏迩。
“没、没烂,是撞到了。”夏迩小声抗辩,他舍不得扔掉这个苹果,它只是有一块撞到了,果肉发红,他预备自己吃这部分的。但在林盛说一不二的强势下,他还是蹲下来挖掉这块摔坏的果肉。
“扔掉!”
夏迩一哆嗦,苹果从他手里滑倒了垃圾桶里。
赵俞琛好笑,伸手去摸夏迩的头,“师姐,你把我的小朋友吓到了。”
“你的小朋友?”
“准确来说,是男朋友。”
“哦,还玩新花样了!”林盛讥讽地笑:“我对你的感情生活没什么兴趣,等你自己想开了,你再来找我,不要作践自己,就算作践自己,也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
林盛转身,淡淡地瞥了一眼局促的夏迩,扔下一句:“还挺漂亮。”
啪啪啪,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就此扬长而去。刚过半小时,外卖员又找上门来,送来一大堆高级的车厘子和奇异果,还有好多夏迩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的水果。
赵俞琛看了无奈,夏迩看了咋舌。
不到一个星期,夏迩总算是窥见了真正的上海的一角。
他很开心,却又悲伤。
他的赵哥,分明也是可以属于“真正”的上海的。
出院的那天,是十一月初。
天空下着小雨,一片灰色的惨淡笼罩在工地上。
费小宝年轻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驻唱女孩的面容在他心中就像被稀释的石灰水,越来越淡,泛着青。没有工钱,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老刘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款日期,不敢接儿子的电话,更不敢看银行发来的短信。陈峰想起自己在老家读书的弟弟以及生病的母亲,再抬头看这幢森寒的灰色建筑,在他没什么文化的脑袋里,世界就呈现出这样的一片绝望的灰色。
老王的保温杯里茶叶渐少,电话中,他跟大学里的女儿说,学习要用功,最近生活费可能要减少一点了,面对女儿的沉默,年轻时自诩陈浩南的他也面露愧色,唯唯诺诺地保证就几个月。
黄浦区的那幢写字楼顶层,万水建工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张绮年遥望玄色的城市,身后,秘书安静地整理着文件。
想了想,他说:“再约一次李董。”
“好。”秘书出门,在秘书办公室打起了电话。
“说是做了手术,最近不能见客。”秘书回来,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