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赵叙白不肯老老实实让他看了,他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祝宇就站在他的两腿中间,两手扯着解开大半的衬衫,表情很生气,赵叙白仰着脸:“你心疼我了。”
“我心疼个屁!”祝宇开口就骂,“你脑子就是有病!”
赵叙白低低地笑了,扶着祝宇的手站起来,耍赖似的:“别难受,不疼,真的就是磕碰了下。”
祝宇心烦意乱的,听不得这人冲自己撒娇,还是想去看看小臂,但赵叙白居然死活不让他看,几番推搡挣扎间,赵叙白居然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抱住了。
好死不死的是,那衣衫是他自己解开的,祝宇又比人家矮,脸就正好蹭在赵叙白的颈窝里,挨着温热的肌肤,甚至能感觉到血管的微微鼓动。
“别心疼,”赵叙白顺着他的后背,“那人手脚不干净,我这里有证据,所以他出来后不敢做什么,我们也没必要让这种人影响心情。”
祝宇浑身僵硬,两条胳膊架在赵叙白身侧,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耳畔是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垂和下面一小块皮肤处,激起一层战栗。
“当时我的确动手了,”赵叙白声音很温和,“对不起,但我不后悔,就点淤青而已,放心,他比我伤的重。”
那只手就这样隔着宽松的卫衣,慢慢地,从上往下地抚着祝宇的后背,顺着脊柱中间的沟壑,这不是朋友间的安抚,充满暗示,暧昧,以及属于成年人的情欲,祝宇的呼吸重了点,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个画面。
刚才,赵叙白用这只手做了什么?
“滚……”他脸颊瞬间热了,使劲儿往外推人。
赵叙白闷哼一声,居然真被他推了个踉跄,委委屈屈的:“好疼。”
“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祝宇骂骂咧咧地转身,往外走,“再这样把你手掰折。”
赵叙白坐下,很受用似的系好衬衫扣子,这次再剪花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没两分钟,客厅里传来祝宇略带愠怒的声音:“过来!”
“你嘴里也没一句实话,”赵叙白微笑着起身,朝他走过去,“一会让我滚,一会让我过来的……”
他脚步顿住,瞳孔不易察觉地颤着。
祝宇像是使劲儿挠过自己头发,头发乱蓬蓬的,脸红着,眼神也飘,手里却拿着瓶红花油:“再废话滚出去。”
赵叙白喉结动了下,笑起来:“啊,好凶。”
——祝宇的确很凶。
他跨坐在赵叙白腰部,没敢完全坐下,但手上的劲儿一点也不小,凶巴巴地给对方涂药。
卧室里,赵叙白脱掉上衣,乖巧地趴在祝宇的床上,由着祝宇给他身上擦拭,除了已经发现的那两处伤外,背部也有,好几个地方,祝宇恨恨地往手里倒油,搓了搓:“你挺有本事的哈?”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滑腻的触感,进屋找药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手上似乎沾到什么东西,暗粉色,也有点黏,祝宇食指和中指搓了搓,闻了下,有点淡淡的香,低头再看,就什么也没有了。
赵叙白的脸闷在枕头里,一直在笑。
“笑什么啊!”祝宇还在骂,“多大的人了出去跟人打架,你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最后这几个字,他每说一个,掌心就顺势往下滑一分,把搓热的药油全部揉在伤口处,赵叙白似乎有点疼,稍微拧了下腰,想转过身看他:“小宇,我……”
“闭嘴,”祝宇一巴掌给他拍回去,“忍着。”
他刚才的尴尬和别扭全没了,这会心无旁骛地为赵叙白涂药,手法不够专业,胜在用心,打着圈,顺着肌理,一点点地揉搓那些淤青,毕竟祝宇对于处理伤口挺熟悉的,知道该怎么做。
哪怕摸到了赵叙白的腰,自己跨坐在人家身上,祝宇也没任何不自然的,最后抽出床头柜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药油:“行了。”
他从床上下去,被两个成年男人重量压了许久的床垫骤然发出声“吱呀”,祝宇没注意,赵叙白却咳嗽了声,欲盖弥彰地开口:“谢谢你。”
“起来吧,”祝宇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别赖我床上。”
但赵叙白却没起来,难为情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睫毛。
祝宇已经把衬衫丢给他了,催促道:“起来。”
“那个……”赵叙白干巴巴的,“不好意思啊,小宇,你能不能出去一下,等我一小会。”
短暂的沉默后。
祝宇眼睛瞪得很大,漂亮的双眼皮褶都要看不见了:“赵叙白?”
“嗯,在呢。”赵叙白接了句。
“不是,”祝宇原地转了两圈,指着他,“你,你那个了?”
赵叙白的脸埋进枕头,耳朵稍微有点红:“嗯。”
祝宇仿佛都被震惊得碎了:“你以前也没这样啊!”
他一溜烟地跑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摸赵叙白的额头:“你是发烧了,还是中邪了,怎么变态了?”
赵叙白躲着不让他摸,笑着,红着脸,嘟囔着说些含糊不清的话,力气却很大,拽着祝宇的手腕跟人闹,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在床上,但是暧昧的旖旎没了,俩人又变成了穿着校服的傻小子似的,你骂我,我挠你,祝宇早就被拽到床上了,干脆用膝盖压住赵叙白的左边小臂:“你信不信我……”
刚才还闹腾的赵叙白,突然噤声了,默不作声地把胳膊收回去,背在身后,眨着眼看祝宇。
祝宇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两人以一种极为尴尬的姿势,僵硬在床上,因为赵叙白此时已经翻过来了,而他还没有穿上衣,四目相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祝宇的视线停在赵叙白眼睛上,眼镜早就摘了,他能看见瞳孔里那个小小的自己,那么清晰,又那么虚浮,飘着似的,目光往下,是男人的下巴和喉结,以及有着明显线条的身躯。
“小宇,”赵叙白说,“你看着我……敢看吗?”
祝宇硬着头皮:“有什么不敢看的。”
话是这样说,但他并没有真的去看赵叙白,而是作势要起来,赵叙白用右手拉了他一把,声音沉沉的:“小宇,你能接受我吗?”
“我不是同性恋,”祝宇顿了下,“我没有这方面……”
赵叙白说:“你不喜欢男人?”
祝宇吞咽了下:“嗯。”
“那你喜欢我吗,”赵叙白语气很轻,仿若缠绵的春风,“你要不要喜欢我?”
“我靠,”祝宇不可置信,“赵叙白你要不要脸?”
赵叙白笑着,眼眸里隐着星星似的光:“你不反感的,所以……要不要试试?”
祝宇本能地开口:“谁说我不反感?”
“那你敢吗,”赵叙白看着他的眼睛,“你敢和我对视,你敢摸我吗,你敢说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吗?”
祝宇的手腕还被抓着,他仰着下巴,自上而下地看着赵叙白:“敢啊。”
“刚才,”他针锋相对地嗤笑一声,“给你涂药的时候,不就摸得差不多了?”
这就有点话赶话的意思了,卧室里开了盏小灯,亮着盈盈的光,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晃啊晃啊,药油味儿散去了点,赵叙白笑着,拉住祝宇的手,放在自己胸膛:“……敢吗?”
祝宇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心怦怦地跳着:“没感觉。”
赵叙白还是微微地笑,用他那惯有的好嗓音,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循循善诱地注视着祝宇:“那……这样呢?”
药油味儿似乎快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玫瑰的香,真奇怪,明明放在阳台,怎么传到这里来的,祝宇的大脑有些昏沉,觉得可能是赵叙白抱着花,在车里等待了太久,不对,赵叙白为什么要带花来看他,哦,赵叙白说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