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咬住那个勺子,清新的草木味道在口中扩散开,而他深邃的眉眼轻轻抬起,望了姜灼野一眼。
他懒洋洋笑了一下,“还行吧,但是我不喜欢草本植物。”
姜灼野一阵无语,虽然他这人大大咧咧的,但还真没这么喜欢跟人合用东西,何况是勺子。
不过看着Leo那张无辜的脸,他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外国人太开放了。
他将冰激凌放在了一边,自己也没有再动。
“那你挑个别的吧,”他对Leo说,“我也想再要一份香草的。”
而姜灼野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的合法伴侣就站在二楼,注视着他。
薄昀站在二楼,眼睫低垂。
他今天处理完工作,也短暂地选择放松一下。
他先是去了岛上的植物园,这里拥有许多当地的珍惜物种后,出来以后,因为博物馆跟植物园很近,他就顺便也过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会撞上他的伴侣跟别人在一起。
这几天他都没有陪姜灼野,由着姜灼野一个人在岛上晃悠,反正这个岛很安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而因为他这几天并没有与姜灼野睡在一起,两个人几乎零交流,他一点也不知道姜灼野在岛上都做了什么。
但现在薄昀知道了。
他眼睫低垂,注视着楼下的一切。
他想,姜灼野不愧是姜灼野,即使岛上目前只有区区七位客人,姜灼野也有本事从中捕获最精准的“玩伴”。
薄昀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见那个棕色头发的法国男生,咬了姜灼野的冰激凌。
而姜灼野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跟这个男生聊着天,然后拿起了一杯果汁,递给了旁边的女孩,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这个扎着花头巾的女孩大笑,露出可爱的酒窝,还把一个花环戴在了姜灼野的头上。
这三个年轻人站在楼下的沙发处,三张漂亮青春的脸,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儿,这个光线柔和得有点昏暗的博物, 都像是被一瞬间点亮了。
薄昀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他想,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见过这对姐弟,在某次的聚会上。
他并不怎么欣赏这两个人。
也就姜灼野这种无知的人,会这么毫无防备地跟人玩到一起。
但也说不好,没准姜灼野就是会被这样的人吸引。
他想到这儿,嘴角颇为嘲讽地勾了一下。
旁边的导游一直很安静地在等着薄昀。
刚刚薄昀突然停了下来,他虽然不解,却也立刻很有服务意识地也停了下来,悄无声息地等候着薄昀。
但薄昀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对导游说:“继续吧。”
.
当天晚上,姜灼野回来得很晚。
他跟Chole两姐弟去看夜晚的民俗表演了,还一人喝了好几杯鸡尾酒,所以身上沾着一点淡淡的酒味。
他酒量不好不坏,喝的几杯度数也不算低,所以走进屋子里的时候步伐有点虚浮。
他先回了自己房间,在房间里脱了上衣,才想起今晚是周四,原则上他还是应该睡在薄昀那里的。
想到这儿,姜灼野有点厌倦,但是这几天他心情还不错,所以郁闷了一会儿后,他径直去了薄昀的房间。
这其实也算他的卧室,他也算熟门熟路,他的脸颊因为酒精微红,连门也没有敲,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薄昀正在看书,已经准备休息了。
他看见姜灼野进来,不由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时钟。
凌晨两点半。
他本来以为姜灼野今天不会过来了,他也没有去催促的意思,只想着该扣姜灼野零花钱。
但姜灼野现在却步履虚浮地进来了,带着一股清淡的酒精味儿。
在一片昏沉里,姜灼野的眼睛很亮,浅色的衬衫根本没有好好系起,散着几颗扣子,也露出了一小片皮肤。
一枚黑曜石的吊坠在他的锁骨间左摇右晃,无端有些勾人的意味。
姜灼野也看见了薄昀,但他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去了浴室。
热水很舒服,让姜灼野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放松。
但他还是有点困,穿错了睡衣也没发现,裹着薄昀的睡衣就出来了,大喇喇地躺在了床上。
砰得一下,床又跟着晃动了一下。
薄昀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也没兴趣看书了。
尤其是姜灼野的头发都没有完全吹干,在他的被子上滚了一圈,就留下了一点水痕。
这让薄昀真是洁癖发作,满心都不舒服。
可他合上书,低头看着姜灼野,姜灼野却一脸无辜,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热水澡。
见他盯过来,姜灼野还恶作剧一样吹了口气,笑着问:“干嘛,看什么?”
薄昀忍了忍,忍住了没有把姜灼野掀下床。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与姜灼野发作。
他依旧盯着姜灼野的脸,问道,“没什么,你这几天在岛上玩得开心吗?”
姜灼野愣了一下,没想到薄昀会关心这个问题。
他想了一下,难得没有与薄昀抬杠,懒洋洋道:“还可以吧,玩乐的地方还算多,岛上的射击馆设备很不错,就是人实在太少了,整个岛都太安静了,只有工作人员,还经常躲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早知道我就打包几个朋友过来了。”
薄昀对此嗤之以鼻。
他心想,就这么人烟稀少的岛屿,仅有这么几个客人,也没耽误你交朋友。
他垂下眼,正看见姜灼野在打哈欠,那双柔软漂亮的嘴唇,丰润,性感,微微地咬了下,莫名有点孩子气。
可是再往上,姜灼野的五官轮廓很深,这是一张英俊年轻的脸,睫毛长而密,眼睛明亮,分明很有吸引力。
不知道为什么,薄昀又想起下午在博物馆看见的那一幕。
直射到博物馆的阳光底下,那个F国男生轻轻咬住了姜灼野的勺子。
那时候,姜灼野大概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孩。
这让他睫毛轻垂,莫名有些不愉快。
他有心想提醒姜灼野一下,不要跟那两个人走得太近。
那可不是温柔无害的小白花,而是五毒俱全的霸王花。
但是他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心里知道他提醒了姜灼野也不会听的。
毕竟这个人最爱跟他对着干。
好像他所有建议都具有危害性。
薄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左右这个岛还是很安全,岛上的客人都有头有脸,那对姐弟虽然不算什么好搭档,但应该也不敢太造次。
一个礼拜后,他们也就离开了,他没必要连姜灼野的交友都要干涉,也许反而会起反效果。
他将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转而低声道:“那就好,起码我们中有一个人在蜜月里得到了乐趣。”
可他顿了顿,又说:“但我希望你不要太晚回来,尤其是不要在十二点后。来我房间的时候,动静也不要太大,会打扰到我休息。”
呵。
姜灼野冷笑了一声,刚刚涌起的那点难得的柔和心情也烟消云散。
难怪关心他在岛上玩得怎么样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嫌弃他晚归。
“抱歉,做不到,”他直白地说,“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要让我过来。”
开什么玩笑。
他是跟薄昀结婚,又不是加入了什么教会变成了清教徒。
谁家好人十二点前就得进家门,如果跟博薄昀结婚就要守这些条条框框,那他明天就会撕毁协议,收拾行李回家。
反正他哥也拿他没辙。
他挑衅地看了薄昀一眼,“我在家里都没有门禁,更别说是你这里了,薄先生,别把自己想得太无所不能。”
姜灼野望着薄昀,轻轻笑了笑,那笑容近乎甜蜜,但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想几点回来,就可以几点回来,你管不着。”
说完,他一点也不管薄昀,将身子摊开,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困了,准备睡了。”他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