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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姜灼野就猛然被惊醒了。
看见眼前的一片漆黑,他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但他随即就察觉到情况更糟糕了。
他皱着眉,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嫌弃声。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男性的身体像进化未完全,还保有这种程序漏洞。
他纠结地看了旁边的薄昀一眼。
感觉到自己的烦躁愈来愈盛,姜灼野苦恼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他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谨慎过,走出去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薄昀,确认薄昀没有醒,才跟一只不敢曝光于世的小老鼠一样溜走了。
但他不知道,几乎是他溜走的瞬间,躺在床上沉睡的人,就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清明异常,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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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野迅速地进入了浴室。
在打开灯的一瞬间,里面的一切都被照得雪亮。
他一时间都有点恍惚。
他上次陷入这种不堪里,也是在酒店的浴室里。
真要说出来,他今年也算是命犯太岁,遇上这么多尴尬的情况。
但与岛上的那次不一样,俱乐部的这间浴室整体色调是漆黑的,地面是哑光的黑岩,洗手池的造型别出心裁,做成了一只冰冷的蛇头。
整间浴室里都没有主灯,显得暧昧又昏暗,而漆黑的墙上有一线白色的浮雕,是鸢尾花的纹样,在一片沉闷里又添了一点活泼的情调。
姜灼野在门上靠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走过去,思考再三,在浴缸和淋浴区纠结了一会儿,才走过去站在了花洒底下。
像是掩耳盗铃,他打开了花洒,开得很细,并不大声,却多少能提供一点掩护。
淋浴区有一扇半敞开式的黑色透明玻璃门。
靠在这扇门后,姜灼野多少有了一点安全感。
花洒里细细的水流弄湿了地面,而他也在这轻微的水声里,伸手探到了自己的某个隐秘的地方。
他带着说不清的羞耻,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自己快一点,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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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灼野一点也没注意到,这间浴室的大门并不牢固,他刚刚匆匆忙忙,根本没有再检查一遍,门是否反锁成功。
薄昀就站在浴室外,隔着磨砂玻璃的门,像一个沉默的魂灵。
他从刚刚姜灼野起身,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对姜灼野的了解堪称了如指掌。
刚刚姜灼野在他身边翻来覆去,发出一点郁闷的叹息声,他就觉得不对劲。
而现在姜灼野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浴室里却能听见极细的水声。
像是洗澡。
薄昀往墙上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在安静地走着。
他的手轻轻搭在了门把手上。
他知道,作为一桩商业联姻中的丈夫,他最好不要进去。
作为一个体贴的,成熟的年长者,他应该给予自己的新婚“妻子”一点薄面,留给对方充分的私人空间,好让对方解决自己的小麻烦。
但他从来不是这样善心的人。
薄昀垂下眼,眼前晃动着姜灼野后腰处的那个弓箭纹身。
火红,热烈,像灼灼燃烧的一团烈火。
纹在姜灼野雪白的皮肤上,漂亮,张扬,是丘比特之箭,只射向心爱之人。
这一支箭上像附着地狱之火,足以将任何人的理智都焚烧干净。
分针悄无声息地与时针合在一起,指向了凌晨两点。
而薄昀拧开了浴室的大门,并没有怎么遮掩自己的脚步声,径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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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野意识到有人进来了的时候,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
花洒里的温水还在汩汩流淌,而他躲在那扇透明的黑色玻璃门后面,像一只只能藏身于逼仄处的老鼠。
“你在做什么?”
当薄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姜灼野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底竹纹的睡袍,看着分外干净清新。
但是下半身又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睡袍被撩起来,沾上了溅起来的水珠,露出雪白的大腿。
他浑身僵直地站在那儿,背对着薄昀,像一座白色的雕塑。
没有等到姜灼野的回答,薄昀也不在意。
他又上前两步,与姜灼野靠得很近,虽然这个淋浴区很空旷,这个角落却很逼仄,足以让他将姜灼野一览无余。
“呵。”
他轻笑了一声,说不出是嘲讽还只是单纯被逗乐。
“真精神啊,姜灼野,”他又在叫姜灼野的名字,像下午一样分外的清晰,却又像是含在唇齿里,轻柔得不像话,“原来你躲在浴室就是做这个,该说你果然年轻么,自制力这么差劲。”
(鲸鱼在哪里)
姜灼野耳朵都要滴血。
他今年那是命犯太岁,根本是命犯薄昀,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被薄昀这轻飘飘的话刺激破防了,脸上充血,一下子也顾不得自己多狼狈,涨红着脸转过身,张口就骂道:“要你管!”
但这一转身,却让姜灼野的局势更为不利。
薄昀像一面石墙,堵在他面前,而他背后就是淋浴房的夹角,他的背几乎要撞上冰冷的墙壁。
进退两难。
姜灼野却还没注意到,还在气愤地骂自己的合法伴侣。
“你有病是不是,谁让你进来的,怎么每回都是你在讨人嫌!”
他口不择言,眼睛却根本不敢看薄昀,匆匆扫了一眼,又将脸扭开,反而暴露出自己白皙修长的脖颈。
薄昀的视线落在这截脖颈上。
姜灼野很白,但是跟他自己的苍白不一样,白得很有生命力,莹润,透亮,像珍珠。
现在珍珠落在这捡漆黑的浴室里,被水汽弄湿,更显得明亮。
“你快点滚出去,站在这儿做什么,打扰了别人你还不自觉点……”
姜灼野还在气急败坏,看薄昀挡在面前,他身下又难受,只觉得自己快爆炸了。
但是下一秒,他那只推搡着薄昀的手就被握住了。
薄昀另一只手绕去姜灼野身侧,将水流开大了。
更多的水珠倾泄下来,淋浴区里弥漫起更多的水雾。
但是姜灼野与薄昀所在的这个角落,却不会直接被水淋到,只是不断有水珠溅上身来。
薄昀目光沉沉地望着姜灼野,视线从下而上,定格在姜灼野的脸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说:“姜灼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并不介意在婚姻里为你提供一些小帮助。”
薄昀贴得太近了。
近距离的与薄昀视线交织,让姜灼野有种惊惶。
他几乎是克制不住地注意到薄昀的唇,薄昀的眼,薄昀高挺的鼻子。
他更往后贴了一点,心里十分焦躁,没好气道:“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什么帮助?”
薄昀却轻笑了一声。
他比姜灼野高太多,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姜灼野完全困在身下。
有那么一刻,他望着姜灼野,心里恶劣的念头几乎要冲破这张虚伪的皮囊,岩浆一样将姜灼野吞没。
他想,他可以在这里用任何方式对待姜灼野。
他可以弄脏这枚漂亮的珍珠。
可以让姜灼野尖叫。
可以让姜灼野崩溃,只能搂住他哀求。
他可以为所欲为,在天亮以前,成全自己所有荒诞的,荒唐的愿望。
但他望着姜灼野年轻到稚气的脸,这张漂亮的,惹人怜爱的脸。
像一只兔子一样被逼在角落,纯情得不可思议。
暗恋谁,就在身上纹下对方的印记,引颈就戮一样想要奉献自己。
薄昀的眼睫眨了眨。
在这一刹那,姜灼野终于察觉了危险,他的脊背一阵战栗,几乎是转瞬就想要逃,像是再迟就要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但是晚了。
薄昀按住了姜灼野,像情人间的私语,轻声说:“很难受吧,要我帮你吗?姜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