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宿舍门打开,喧闹声、刺目的灯光、伴着酒窝少年熟悉的笑颜同时出现在徐竞由的面前。
酒窝少年穿着清凉的跨栏背心与短裤,背心宽松、领口极低,若是稍微动一动或者弯下腰,就能清晰看到他白皙匈口上的两粒小红豆。
这身清凉的装扮在男生宿舍里一点也不出格,但徐竞由心思不单纯,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徐竞由!”原满惊喜道,“你怎么来啦!”
他看起来还是那样轻盈快乐,一点儿也没为陶罐上的字胡思乱想,徐竞由无奈,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
徐竞由提起手里的云片糕:“你的夜宵,忘了拿走。”
“哎呀!”原满立刻接过,“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了一趟,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啊,我可以下去取。”
“给你发了,你没回复。”
原满挠挠头:“啊,我顾着打扑克,没注意看手机。”
徐竞由:“扑克?”
他们正说着话,宿舍里传来其他男生催促的声音:“圆圆你快别磨蹭了!该你出牌了,今天晚上不让你输到果奔,我就跟你姓!”
原来这群高二男生悄咪咪在宿舍里打扑克,不过他们的赌注不是钱,而是身上的衣服!
谁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输到脱掉最后那条酷衩的大输家,就要光着屁-股在楼道里狂奔三圈,再大喊一声:“我是超级无敌大傻鸟!”
宿舍里牌局正到关键时刻,徐竞由的目光越过原满的肩膀往里望,屋里的几名男生有光膀子的、有脱掉库子的,青春期的男孩子们毫不避讳的袒路身体,手里各自攥着一把扑克牌,看起来玩的正嗨。
和满屋子的半果男们相比,原满倒是完整得穿着背心和短裤,可若他输了一局……
徐竞由立刻说:“你们打牌,我能不能参加?”
“可以啊!”原满说,“不过这一局快结束啦,你要参加的话只能等下一局哦。”
他把徐竞由带进屋里,同学们早知道原满和高一的学弟徐竞由关系好得像一个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桌上散落着两幅纸牌,他们人多,玩两幅纸牌才够用,不过这样一来,游戏难度也加大了。
他们玩的是最基础的“争上游”,又叫“跑得快”,规则很简单,轮流抽牌后,把牌凑成对子、顺子,然后通过比大小出牌,谁剩到最后谁就输了。
徐竞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原满身后,他扫了一眼牌局,对现在的局势大概有了一定了解。
一个寸头男生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满肚子怨气,他边出牌边嚷嚷:“圆圆你小子真不要脸,说好了输一局脱一件,你居然在T恤里面套背心、长裤里面套短裤!”
原满得意地晃晃手里的牌:“老子这叫金蝉脱壳~”
徐竞由这才知道,原来原满已经输了两局,脱过两次衣服了。
虽然这屋子里的男生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初具人形,显然不具备暗恋同性或者被同性暗恋的硬件条件,但徐竞由光是想到原满会在这些丑东西面前脱-光衣服,他就忍不住牙关紧咬。
他暗自庆幸,幸亏他来得及时,否则原满身上的这件背心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因为原满实在太嘚瑟太招恨,于是剩下几家联合在一起要坑他。
转眼,几个人互相抬轿,能出牌的都出光了,只剩下最后三个人,牌桌上顿时弥漫起硝烟味道。
寸头男生这局手气不错,他手里的牌只剩下四张了。
原满手里也是四张,一对5,一张10,一张K。
寸头男生和他的下家互换了一个眼神,鬼鬼祟祟出了一张3,他下家立刻出了一张4。
原满看着自己手里的几张牌,按照常理肯定要10。
就在此时,徐竞由居然贴近他他耳边,轻声说:“出K。”
原满一惊:“K?这是我手里最大的牌了!现在出了之后怎么办?”
徐竞由没有解释,只重复:“听我的。”
见他如此笃定,原满下意识地信任了他,甩出了手里那张最大的牌。
原满出了K之后,牌局转眼又回到寸头男生。寸头男生一出手,居然是一张小丑牌。这是单牌里最大的一张!
他出手后,寸头男生的下家倒吸一口冷气,说:“过。”
原满:“过。”
寸头男生打量着手里的两张牌,掂量了一会儿,又出了一张4,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一张牌了,胜利在望,而原满还有三张!
寸头男生对着原满挤眉弄眼:“圆圆,这次你想好是脱背心还是脱库子了吗?这次总不会还穿着一件吧!”
原满不服气:“牌局还没打完呢!”
寸头男生的下家:“我出6。”
这次不用徐竞由提醒,原满立刻打出手里10。
看到10后,寸头男生眉头拧紧,低头看看自己仅剩的一张牌,再看看那张10,像是要把牌瞪穿了。
过了许久,他才从嘴边挤出一句:“过。”
他的下家也是一脸纠结:“过。”
就这样,幸运女神的转盘又来到原满身边!
他立刻甩出剩下的最后一个对子:“对5!”
“……过。”
“……过。”
连着两人过,原满甩出手里最后一张10,眉开眼笑:“我出完啦,这一轮我存活!!”
剩下的牌局就是寸头男生和另一位男生了,原满不再关心,而是立刻转向徐竞由,问他:“你怎么知道出K比出10好?”
徐竞由说:“很简单,因为他手里最后的那张也是10,另外一个人手里还剩下对3和7。”
所有人:“………………”
原满反应过来:“徐竞由,你会算牌??”
徐竞由茫然不解:“算牌?这还用算吗,不是瞥一眼牌桌就知道对方手里的牌了吗。”
所有人:“………………”
寸头男生气得要死,直呼不公平,原满居然叫外援,而且这个外援还是会算牌的学神!
原满略略略,双手挽住徐竞由的胳臂,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背心带子滑下了一边,温热的皮肤直接贴在徐竞由的手臂,暧昧又亲昵。
寸头男生嚷着要重新打一局,原满说这么大人了还耍赖吶,两人半真半假的吵作一团,其他同学忙着拉架,徐竞由稳稳把原满护在身后。
就在此时,突然屋里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大家拿起手机一看,同时脸色大变:“糟了!熄灯时间到了,老师来查房了!!!”
有人在群里通风报信,说老师刚从三楼离开,正往四楼走。
哪个学生不怕老师?
一听说老师要来查房,大家架也不吵了、牌也不打了,急急忙忙收拾桌子。
徐竞由见状,立刻说:“那我现在走。”
“走什么?”原满赶快拉住他,“你现在出去不是正好撞上查寝的老师吗?”
可他们宿舍只有这么小一点地方,一目了然的八张床,连厕所、阳台都没有,徐竞由又能躲到哪里去?
刚才还热闹的走廊变得极安静,查寝老师皮鞋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关灯关灯关灯!”
“快上床!!”
“闭嘴,都别说话了!”
仓促之间,徐竞由被原满推到了某张下铺床旁,他小腿撞上床板,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进床铺里——下一秒,一具柔韧的身体如游鱼般钻入他的怀中,狭窄的单人被子拉高覆盖住二人的头顶,形成了一个隐秘而昏暗的空间。
“嘘,”
黑暗之中,他们离的是那般近,声音是那般轻。
“安静。”
明明说了安静,可是……心跳的声音为何震耳欲聋呢?
在满是同学的宿舍里,在单薄的被子之下,他们四肢缠绕着,拥抱着,原满甚至一度分不清,他掌心下滚烫到忍不住震颤的身躯究竟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