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加上的女士账号陆续发来多条信息,显示未读的数字不断增加,沈宗年没有点开,帮谭又明退出了自己的平板,登录上自己的账号,批阅钟曼青发来的文件。
谭又明白天累到在蒋应的车上睡着,现在却毫无睡意,拿了手机回到房间看到汪思敏发来了帆船酒店的资料和关于酒店运营模式的一些简介。
一句寒暄也无,直接砸过来七八个文件和模型。
谭又明大致翻了翻,回道:【谢了。】
汪思敏一如既往高冷,没有再回。
新的一周,谭又明根据和汪世岩的谈话中的信息组织高层对第二季度的生产运营重新定标,并开始着手海贸会的筹备,大会小会砸得人头晕眼花。
沈宗年出岛的归期比预计的晚了一天,谭又明下了会,喉咙都发哑,边往办公室走边问身侧的杨施妍:“钟曼青说什么?”
杨施妍余光端详他,道:“曼青姐说这次出差她没有跟。”
其实今天会议的氛围很不错,大家讨论完后对过审充满信心,老板也一如既往笑着鼓掌,鼓舞士气,但她敏锐地察觉对方心情算不上太好。
“没有跟?”谭又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那就是不想透露的意思。
不过谭又明觉得对方做得对,这肯定是沈宗年的意思,如果钟曼青违背沈宗年的意思来讨好他,谭又明反而不能对这个人放心。
“领导,要不要订加班餐。”总裁办公室连续几晚亮灯,杨施妍例行询问。
“不订了,”想起谭祖怡说寰途的餐厅她百吃不腻,谭又明说,“我自己去员工餐厅。”
“好的。”杨施妍看了眼窗外的天际,阴云厚重。
下班时果然落起了雨,不大,高楼霓虹灯罩上一层雾纱,明珠之都像深夜里的海上巨航,摇摇欲坠。
气象台昨天挂了1号风球,显示附近有热带气旋经过,有可能袭击本市,但风力较小,对于从小放台风假的海市人来说不足为惧。
这是海岛今年的第一场台风,往年海市都在六月份才开始进入台风季,今年受暖流影响提前了。
谭又明独自取了伞下楼。
平海的员工餐厅有四个,早餐下午茶到夜宵基本全天候,谭又明除了上次带谭祖怡,鲜少过来,怕员工不自在,去了单间,进门前他扫了一眼,上座率竟然挺高。
平海的葡国菜做得不错,咖喱蟹海鲜饭配白酒蛤蜊,谭又明心血来潮拍下来,给谭祖怡和沈宗年一人发了一张。
寰途的老板和员工没一个理他。
谭又明也无所谓,自己大口吃完又回去加班。
这段时间沈宗年不在,谭又明身边的狐朋狗友无不抓紧机会把他约出去,谭又明自己也爱玩,一般不拒绝,中西半山的度假区和英皇道的新酒会都留下他的身影和笑容,其中有几次又被狗仔拍到上了花边晚报。
但今天的会拉得实在太长,谭又明决定回家洗个澡玩两把游戏。
在第三次被提示密码有误后,他皱着眉,后知后觉拨出了沈宗年的电话。
第34章 第一场台风
前两回都无人接听,直到第三次才被接通。
谭又明怔了怔,说:“还在外面?”风浪与涛声远远传来。
“嗯,”沈宗年在应酬,走到外面接的电话,“怎么了?”
谭又明原本的烦躁在对方的安全面前先打了折扣:“那你回去再说。”1号风球也是风球。
海风把沈宗年的头发吹乱:“不定几点回去,有事可以说。”
谭又明只好问:“你的平板是不是故障了,我输了好几次密码都不对,”他低头摆弄着屏幕,嘀咕,“再试一次我就要被锁定了。”
沈宗年说:“我把密码改了。”
谭又明的手一顿,他太直接干脆,像一记封喉的剑法直接堵住谭又明的所有猜测。
他怀疑过网络信号,怀疑系统故障,怀疑自己记错。
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
谭又明怔了半晌,委屈和不可置信各掺一半,蹙起眉疑惑道:“为、为什么?”
“最近要用它传密件。”沈宗年说,“行政书函不能外泄。”
谭又明掉到深渊的心回升几分,但未归原位,虽然事出有因,理由正当,传密件的设备的确不能联外网,但他还是有些说不出滋味,故意说:“你不放心我?”
“没有,”沈宗年是不放心自己,不想也不应再窥探太多谭又明与汪思敏或他人的私密,他摸了摸兜里的烟盒,说,“你的游戏软件、副本和存档已经转移到你的平板了,数据也调过,不合适的你再自己重新设置。”
谭又明找到自己平板打开一一检查,游戏副本、音乐软件和办公工具都是他原来用的,沈宗年很贴心,连背景和字体都帮他调好了。
谭又明却并不觉开心,一时没有说话。
深夜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又暗流深涌,沈宗年听不到回音,问:“还有事吗?”
他的语气那样冷静和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谭又明心里不痛快,却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直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宗年说:“后——”
谭又明忽然打断他:“谁在说话。”
沈总年自己都没注意到,回头看了眼,说:“叫我回去的。”
谭又明明白不能再聊太久,只好说:“那到时候我去码头接你。”
“不用,”沈宗年按了按眉心,“会和合作方一起回。”
“好吧,那……你别喝太多,拜拜。”
“嗯,把门窗关紧。”
“已经关了。”谭又明说完也不挂电话,电流如同暗潮,在台风夜里平静又汹涌。
双双静了片刻,沈宗年就先把电话挂了,谭又明被独自留在台风夜。
他发了一会儿呆,拿起自己的平板尝试熟悉,型号颜色和配置都和沈宗年的一模一样,但仍是玩得不顺心也不顺手。
他不禁重新拿起沈宗年的平板,改了密码就像换了新的钥匙,他打不开旧家的门,即便把所有的家具都移到了新的房子,可新的房子也不是原来的家。
几局游戏玩得心烦意乱,谭又明抱着那个他已经失去密码的平板模模糊糊睡着,不知梦外台风已悄然登陆。
沈宗年因为天气回程推迟了两日,待批文件砸满办公桌。
海外能源项目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大会小会从早开到晚,谭又明几次电话过去都是钟曼青代接,涉密会议手机一般留在室外。
谭又明到鉴心开完会后索性直接杀到寰途。
“谭先生。”
“谭总。”
谭又明轻车熟路回应寰途员工的招呼,上到三十二层时,沈宗年刚好从会议室里出来。
看到他并不惊讶,从一众高管中走过来问:“怎么了?”
谭又明扬手和他的下属们招手示意,目光回到沈宗年脸上:“没,下午去鉴心开会,顺路来找你吃晚饭。”
沈宗年看看腕表,说:“没那么快,后面还有两个会。”
“没关系,你去吧。”转身之际,最后从会议室里出来的身影攫住了谭又明的目光,“乔睿?”
他想起来了,前两天从沈宗年电话里听到的熟悉的声音。
来人清隽俊朗,热情举起手同他打招呼:“小谭总?噢,不对,现在应该叫谭总了。”
谭又明缓静看了沈宗年一眼,也扬起无懈可击的笑率先伸出手反客为主:“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乔睿是寰途最年轻的副总,寰途元老乔宏的独子,乔宏当初在众多隔岸观火的高层里最先表态拥护沈宗年上位,他退位之后,乔睿子承父业,成为沈宗年的左膀右臂。
几次中枢权力更迭架构重组,沈宗年力排众议提拔乔睿为副总派驻南美部。
寰途最动荡那几年,乔睿替寰途守住了原产地大本营,这些年大后方被经营得很好,甚至多次扩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