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煲的?
“是啊。”匙越:“现在都四点了,你来的太晚了。”
匙越面色平静地说:“有不吃的吗?”
他们这个年纪的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还能吃到同学做的饭菜,隽云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
“有。”
“不吃什么?”
隽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不吃香菜葱花蒜,不吃加了水果做的菜,多刺的鱼不吃,死了的虾不吃,豌豆类不吃,还有一切动物内脏都不吃,太油的以及味精放太多的不吃,就这些了。”
林林总总报菜名一样报出来,还就这些了。
这么多不吃,这么挑食。
匙越转头看他:“你还挺讲究。”
隽云颔首:“所以不用麻烦了,我回家吃也行。”
“没事,等会儿我注意一下就行了。”匙越说。
进了屋后,匙越指了指地上的矮脚板凳和沙发说让他随便坐,然后他就进了厨房。
外面的天气很好,金黄色的夕阳落下来,被厨房的铁栏杆切割成几块,照进屋内,在地上留下几道长长余晖。
天气不算很凉也不算很热,屋内背光,有点黑,开着灯比较亮堂,但是隽云想晒一下太阳。
他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又跑到小小的院子里站着。
院子里栽了颗大树,让不大的院子更加逼仄了,大约能容纳七八个人,院子很小,地面也是土地面,绿油油的大树枝繁叶茂,伸出了院子外面,零星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叶子的间隙照下来,在地上形成斑点。
隽云转头越过墙头看向隔壁的房屋,四围都是拥挤的房屋,一墙之隔的左边还挨着一个狭小的巷子,再上面是低悬的电线。
本应该是闷堵拥挤的地方,但是鼻尖萦绕着菜汤香味,身上落着阳光,他却意外地不觉得窒闷。
还觉得......有点舒服。
这时大门开了,匙越没有穿着校服,而是换了一件深色无袖T恤,裤子是牛仔裤,一个十字架项链搭在他的胸口上,他拎着一袋子东西出来。
隽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匙越:“垃圾袋和垃圾。”
好生活化的东西。
隽云慢慢腾腾地:“噢。”
随即他笑了。
向来清冷不苟言笑的人哪怕是轻轻一笑都让人意外,更何况是这样毫不设防地笑出声。
匙越也勾唇跟着他笑了笑:“你笑什么?”
隽云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笑。”
没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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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午大概三点还有一更[比心]
第35章
匙越:“陪我去丢垃圾去不去?”
出乎他的意料, 隽云点头了:“好啊。”
于是匙越一只手拎着垃圾一只手开门,隽云站在一旁看着他单手把钥匙插进去拧了两圈开锁,然后推开门, 匙越动作不小,因而也露出了他耳朵上的黑曜石耳钉。
“你有耳钉?”
隽云和他并肩走在路上, 问他:“什么时候打的?”
他身边没什么人会打耳钉。
因而在他看来还蛮稀奇的。
毕竟在家教严谨的A世世家门阀里,除了少数omega爱美之外,大多数的omega和alpha是很少打耳洞的。
因为身边的同龄人基本上都被当成集团继承人培养, 打耳洞带耳钉这一举动就有些不符身份的轻佻不够庄重性了。
匙越侧过头来, 他说:“大概是六年级的时候打的。”
六年级,那么小?
隽云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到他惊讶, 匙越笑了笑:“那时候我妈妈刚去世满一年,老城区的情况,你明白的, 如果不强大就会被人欺负,那时候......好面子,再加上叛逆,就给自己打了耳洞,还有纹身......”
“纹身!?”隽云更惊讶了。
“已经洗掉了。”匙越说。
“喔......”
隽云有点唏嘘, 他想到好几次匙越被人欺负后来找他的模样, 以及他背后满身的伤痕。
大概是从小被人欺负到大的吧。隽云唇线抿直。
不然也不会想要通过打耳洞纹纹身来显得强大了。
垃圾站离匙越住的地方不太远,事实上他们就算乱丢也没关系,毕竟这里本来就和废墟站没什么区别,但是他们还是走了十几分钟去垃圾站丟垃圾。
隔不到几米就有垃圾,巷口也是,很多地方都直接堆满了一袋又一袋的黑色塑料袋垃圾,没有人处理, 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巷子,里面蚊虫很多在嗡声飞舞,隽云没忍住,问匙越:“那些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什么?”
匙越告诉他:“那里面是尸体。”
“......”就不该多问。
隽云往他那边走了几步,几乎是挨着他走了。
想到匙越的胆小,他强撑着,分出一丝心神安慰他说:“......这没什么,尸体而已,你别怕。”
匙越忍着笑说:“好的。”
回来的时候余晖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他们走的大道,路两边是涂鸦墙壁,天空是一层散尽的淡蓝色,粉色的云朵像被撕扯后的棉花糖一样铺在天上,随他们投在地上的影子缓慢挪动。
匙越双手插兜,散漫地走着,一米九的个头肩宽体阔,浑身散发着高级成熟成年人的气息,旁边的人脊背挺直,身形要瘦弱很多,他穿着校服,头发蓬松,碎发刚好盖到眉毛,看上去十分有学生气的一板一眼。
匙越稍微落了隽云两步,打量他的背影:“好学生。”
听到匙越这么叫他,隽云疑惑地转过身来:“你叫谁?”
匙越他自己吗?
匙越笑了笑,他没说话,大概是有点热了,隽云的扣子解了几颗,领口有点松散,他看到他后颈上露出来阻隔贴。
“怎么还贴着阻隔贴?”
“不想闻到别人的味道,也不想别人闻到我的味道。”
虽然阻隔贴没有抑制发情的效果,不比直接打在体内的抑制剂的效果强,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稍微避免闻到别人的信息素而引起发情。
匙越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隽云发情热严重,他把他标记后送到医院,医生告诉他,那是因为隽云给自己打太多抑制剂了,阻碍自己发情,这才会引起十分严重的发情热。
他为什么一直抑制自己的发情期?匙越眉间浮现一丝探究的神色。
隽云发现他们一路走过来,路上会碰到很多闲散的人在附近晃荡,看上去像是无家可归,十分鬼鬼祟祟的样子,隽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打劫。
但是越靠近匙越他家,碰到的这些危险份子就越来越少,最终也安全到家了。
想来,匙越家可能住在什么安全地带吧,有地头蛇的保护。
到家门口的时候,隽云随口问了他一句:“你交保护费了吗?”
“什么保护费?”
“你没交这种东西吗?”隽云奇怪:“那你家附近怎么感觉还挺安全的,都没看到有人来找茬。”
刚才他们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一伙人在一个屋子里砸东西,看上去神情恐怖,应该是这里的流氓强盗,毕竟东城区这边很乱,这种事情应该经常发生,匙越也见怪不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