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水长东(54)

2025-12-26

  “那你呢,你能不能改。”师父又问张流玉。

  张流玉的眼泪不再艰涩打转的直接砸到了地上,他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快:“能改,但是……不改。”

  林长东鼻腔一痛,如同感冒那样,鼻息短暂的堵塞了一下就逼得他涩泪盈眶。

  师父挥起鞭子往地上抽了一下,地上二人还是默不作声,这副铁了心不肯回头的样子宛如一根尖刺一样扎得他心痛,“好……那我就打你们到想改为止!”

  话音刚落,林长东跪着的膝盖又挪向师父说要打就打他一个人,师父不为所动:“不认罚那就是不认错,这么说……”

  “我有错! 我认!我认罚!”张流玉终于仰起头看人,他蒙着泪光,坚定无比在笃定自己的心意:“我有错就该罚!”

  林长东进退两难,已是不知如何是好,师父又在地上抽了一鞭,响亮的一声像是宣读信号,张流玉挺起腰板就要接受责罚。

  师父牙关一紧,手中发软,鞭子差点就要脱手而去,他恨铁不成钢的扬起鞭子就要抽下时,门外的周通飞奔过来一个滑跪就抱住他的大腿慌哭求道:“师父流玉不能打!流玉受不了的!他不能打啊!”

  【作者有话说】

  周四休ට ̫ ට ̳

 

 

第37章 巧合也是必然

  “师父……流玉不能打啊……”周通再重复了一遍,“你要打就打我吧,你别打他……”

  这话说得,诡异得堂内堂外的众人都不自觉皱紧了眉头,张流玉悲泣的脸上不由得也多了一点疑惑。

  然而师父并没有把他这份恳请和真情放在眼里,他蹬蹬腿就要把周通甩开:“你以为你就不该打吗!”

  林长东眼泪都要气干了:“轮得到你替你吗!上一边去!”

  “你闭嘴!”师父瞪林长东说。

  周通被蹬开,师父又要往张流玉往身上打去,躲在门外的其他几人立马蜂拥上来又将师父拦住。

  “师父!不能打啊!会……出人命的!”梁晖作为这根鞭子的光顾常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鞭下去有多狠了。

  “放开!”师父完全没有把这些劝阻当回事,“否则连你们一起打!”

  几人跟师父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站到两边去。

  师父不再多废话,扬起鞭子就要往张流玉身上抽去时,林长东及时扑过去护住了他。

  然而林长东明明听见鞭子落下来的声音了,却又迟迟没有感觉到痛,他睁开眼,发现这一鞭是打在了地上。

  他以为师父是打偏了,然而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都全部抽在了张流玉身侧的地板上,一鞭比一鞭重的,直至17鞭抽完为止。

  师父年岁已过半百,可力气不输壮年后生,十几鞭下来不带累的一点,他过去喝了口茶,又对张流玉斥责道:“回屋反思去!什么时候想改了再出来!”

  “……”张流玉一直在抽泣,他抹抹脸上的水痕,沉默起身上楼了。

  师父放下茶杯后,也不再多费口舌,他过去毫不留情的就往林长东背上抽了一鞭。

  霎那间林长东喉咙一紧,呼吸倏尔被截断,背上有瞬间的发痒,接着才是火辣辣的剧痛在全身炸开,他没做好准备,人差点就要倒下去。

  师父甚至不给他反应和缓缓的空隙,第二鞭还要更重更狠,林长东膝盖一软,差点趴倒下去,他的五脏六腑都止不住的颤抖痉挛,就这么利落两鞭,林长东要不是强咬着舌头,怕是绝对会痛哭出来。

  林长东在此之前也就挨过他爸收拾,现在跟师父相比,他爸让他跪香火抽手心简直就是挠痒痒,因为他爸老打自己,林长东还一度觉得他爸不爱他,现在想想,他爸真是冤枉的。

  剧烈的痛感下,再倔强的意志都难免崩溃,林长东没觉得师父打得不对,可他痛到难以忍受时,心里是控制不住的委屈和无助。

  打到第十鞭的时候,其他人看不下去又来劝师父,可师父就如同没有看到林长东就要快痛晕过去的样子,他举着鞭子反问其他几个徒弟:“等到人家家里来问人怎么给教坏了你们能担得起责任是吗!”

  此话一出,几人瞬间就没声了。

  “教坏也比打坏好吧……”祝骁又小声嘀咕。

  师父又连抽了林长东八鞭,抽够了他的岁数,他才将鞭子往已经瘫趴在地上的林长东身上一扔,仍是不解气说:“明天就给我回你家去,什么时候改了再进我的门槛!”

  林长东喉咙痛得收缩,“不改”二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脸贴在眼泪淌开的湿地板上,背上的痛感仿佛一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师兄弟看师父走了,连忙想办法把他抬回屋去。

  他们给林长东叫了卫生院的大夫来,大夫看他背上的血肉都跟衣服粘在一起了,又让他们把人带回卫生院去。

  把人背到卫生院时,林长东已经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大夫用剪子剪开了他的衣服,大家看到他胸前的几处印记后,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理解了师父这火发的算怎么个回事。

  大夫用棉球吸去林长东背上的血渍,整个处理过程漫长而磨人,林长东觉得一点没比挨打轻松多少。

  他在医院里掉了好几个小时的眼泪,因为痛,肉生生在感知中被撕开的痛,这一切根本不像他家里说的那样:我们长东哭了就是天大的事。

  林长东什么时候回到班里的他没印象了,反正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刚刚醒时,他短暂忘却了背上的伤,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胳膊,差点疼得他天灵盖裂开。

  他觉得单靠自己,三天之内是不可能下得了床了,但是其他人也没有搀扶他起来的意思,就让他好好歇着,要么就是大伙先送他回家养养。

  林长东不敢回家,如果自己带着一身伤回去,他不能想象会给师父带来多大的麻烦。

  给他送早饭的是老幺,他自己没办法拿餐具,也是何权青喂他的,这早饭做的是粥,也算有心了。

  他问师父让张流玉出来了吗,何权青说没有。

  “那早饭是谁做的。”林长东依旧不太有力气道。

  “二哥。”何权青说。

  “老七,说谎话是要挨师父打的。”

  何权青用余光瞥了房门一眼,才用悄悄话承认说:“三哥让二哥这么煮的。”

  “三哥,他……还好吗。”

  “你醒了他就不哭了。”

  “……”

  吃完早饭,周通来了,说是帮他换药。

  林长东总觉得那点事跟别人聊不成,而周通大概也有这个感觉,于是他便主动告知说:“前天我们比赛完的傍晚,你家管家来了,说是你妈想请我们吃饭,让他来问问意见……不过,我们以为你真回家了,你们管家说他不知道,你的父母都还在区里。”

  “我家里人也……知道了?”林长东背板一震,又是疼得一阵眼黑。

  痛得迷糊中,他听到周通说了个肯定的:“没有,我改口说你是带人先回镇上了而已,他信了应该。”

  “你……帮我说的?”林长东有点不可置信。

  “不然你指望其他几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实话实说?”

  “……”林长东是真感动了,“算你…有义气。”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担心你家里知道了来找流玉的麻烦而已。”周通语气终于有了点不爽。

  “……那算你想得周到。”

  说起来也是,他家里要是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好端端”的躺在这里。

  “那师父……怎么知道。”林长东想这个问题很久了,他实在找不到师父是怎么发现的。

  周通觉得好笑所以冷笑了一声,“大家都知道你没回家了,你人又找不到,流玉也不在,你觉得师父猜出来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