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东抓着身下人背上衣服的手不禁收紧。
两个人都不敢动了,就这么僵着纹丝不动的保持原姿势,只留两道强有力的心脏搏动声在激情较劲。
林长东熬了半天才违心逼自己说出一句看似比较犹豫的话来再求确认:“真的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可以。”张流玉天真而又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看着这样一张痴心的脸,林长东这一刻心理的激动和惊喜却大大减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愧疚和自责。
他总觉得这样好的事这样好的人,不该在自己最不好最落魄的时候得到。
五号这天林长东乔装打扮过后出了趟门,他看到学校附近已经在设置禁止通行的路障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要拉警戒线了。
拿到他托袁宝订好的蛋糕以后,林长东就马上回到了那个出租屋里,他将蛋糕放进冰箱,又过去淘米准备提前把饭煮好。
他估计张流玉剪完头发应该六点多这样到,不过他刚刚把锅芯装进电饭锅里,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兴冲冲跑过去开了门,然而门缝只裂开到一半,他脸上的笑意就如浪潮褪去,并戛然而止停在了一种非常诡异的表情状态里。
林长东后退了一步,脖颈有如被绳索勒住那般,嘴里很是艰难榨出一个字音来。
啪——
一声脆响,门外的人猝不及防就放了他一耳光,“你还有脸叫我爸!”
第44章 我和你一起走
“头发不洗一洗吗同学?”
“不洗了。”张流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主要是洗头太耽误时间,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林长东了。
“好的,两块。”理发师解开客人肩上的披布说。
张流玉付了钱,又借了梳子将头发好好打理了一轮,他并没有让理发师剪多少,也就四个指头宽而已,以往都是师父帮他剪,不过师父还要剪得更少。。
中午师父也来学校看他了,但是他们当时在排练进考场,所以他没见着人,要不是师父在宿管那里留了东西给他,他都不知道人来过。
出了理发店后他马不停蹄就往袁宝家赶,但是到时他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带着不妙的预感,张流玉踏进门槛,然后就在屋中仅有的一束自然光里看到两张面色凝重的脸。
张流玉当即就想后退一步,但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了。
在这段短暂的对视里,张流玉体会到了被审视、被审判再被看轻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们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至少不会像长东那样不懂事,长东的姐姐已经给代我们给过你劝告了,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他是你一个人的吗?是你创造的他来到这个世上吗?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一起骗我们呢?”
“这几个月里,我们以为他失踪了出事了,甚至连死都想过了,你能体会做父母的心情吗?他就为了你一个人,把父母把全家扔在一边耍得团团转!”
“你为他想过吗!你为他的父母、他的以后想过吗!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但是你最好分清楚,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
“今天我们夫妻找上你说这些话我们同样觉得可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我们在欺负一个小孩!可是我们不亲自出面,谁为一对无辜的父母声讨陈情?”
“他对你说过什么,今天我们都能明确的给你一个结果,那就是不可能,今天不可能,以后不可能,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接受他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更不会接受像你这样自私的人!”
张流玉强忍着泪水,紧抿着唇,只字不还嘴的就这么听着前方两位长辈对自己种种罪行的数落。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迄今为止我都没有把我儿子当成一个同性恋来看待,我宁可相信他把你当成了一个女孩,相信他眼睛有问题都不可能认同我儿子是一个同性恋!”
“我不是女孩!”
张流玉终于打断这对夫妻接连不断的质问和控诉,他两手握拳浑身发着抖,一出声眼泪就涌落了下来,面对这唯一一句真正的诋毁,他再次铿锵反驳说:“我不是女孩......!”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这么认为!”林老板恼怒的站了起来,“如果他是同性恋,世界上那么多正常的男孩他怎么不看一眼!偏偏跟你这个性别模糊的搞在一起!”
张流玉脸色涨红,有被诋毁的愤怒,也有羞耻的心虚,他连喊了三声“我不是”后就崩溃而懦弱的直接转身逃离了这里 。
他一路跑下楼,摔倒在洗衣水刚刚漫过的污道上,在路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中他爬起来快速往前走,一边抽泣一边给自己抹脸上的脏污,但是自尊却越抹越黑。
他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放声大哭。
“欢迎光......哎,前面你是不是刚刚来过,有什么事吗?”理发师举着个推子疑问说。
张流玉将脸撇在长发里,他含着浓重的鼻音说:“我想,洗个脸再洗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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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是不是走错复习室了?”
被点到名的这名同学抬起头,他同讲台上的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后,又匆匆把头低下了。
“你怎么......”班主任欲言又止,“先回桌位吧。”
张流玉小声说了个是,然后又在全班的惊诧目光中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周通已经搬出宿舍去酒店复习有一个月了,他今晚特地抱了束花来找宿舍找张流玉,说是邀请对方一起拜学校里的孔子像求开考大吉,每年都毕业生都有这个“迷信”传统。
但是张流玉一直在洗手间里说是洗澡,也就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周通隔着门板同对方说了许多加油的话,张流玉也一一回祝了。
他暗暗表示了一起去同个大学或者同个城市的愿景,张流玉说等成绩出来再谈,周通只能把生日礼物放在对方床上,然后抱憾离开。
第二天似乎所有人都无心复习了,大家既焦虑又盼望着明天快点到来,张流玉同样是这样想的,他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却依旧不能做到把心思放在复习上。
晚上,班主任终于把准考证发下来,全班在放自习之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考前打气,人人都是激情澎湃的,火热的士气恨不得马上点亮明天。
放自习后,班主任找到张流玉问他有没有事,张流玉也说没事,但班主任还是尤为负责的把人带去了一趟医务室。
张流玉体温也都还正常,校医说他可能是在教室太闷了再加上天气所以脸色才这么红。
第二天早上的考试对张流玉来说并没有算开个好头,因为他的语文考试发挥一向很普通,这次甚至常规发挥都没有达到,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张流玉还感觉状态更差了,数学明明是他最擅长的科目,然而做起来却费力得离奇。
这种糟糕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一闭眼又马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相当的久,要不是那强烈的颠簸感他还真不会醒来,然而也是大脑的这一突然醒神,张流玉才想起来今天好像高考。
他吃力的就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正在移动,眼前的道路是晃动的,紧接着他又看到一颗头,哦,原来自己被人背到了背上。
“联系家长了吗!确定直接送去医院吗!”
“联系过了,他家里让马上送医院,他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张流玉趴在不认识的老师背上,迷迷糊糊的想,师父终于来接他了。
跟着师父一起来的还有梁晖,二人跟着班主任进到急诊室,然而就这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他们张望了小半天也没看到人在哪。
“人就在床上,已经做过常规检查了......”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两人马上就奔向了急诊室里唯一的一张病床,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张脸后,两师徒霎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