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而言,事业已经努力奋斗过了,它再重要也抵不过闻潮声。
温茴看出他的心意已决,“你考虑好了?”
“嗯,差不多吧。”
席追没有把话说得绝对,“等过几天忙完了央视的公益拍摄,我再找时间和你们详细聊。”
前提是先得到闻潮声的点头,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行。”
温茴始终对席追抱有信任,这会儿也没有多问 ,她回过身,将不久前收到的公益拍摄流程本发给了对方,“这两天有空看一下公益制作组发来的内容。”
团队年前给席追接了一个公益向的短片拍摄,经过商议后,预计还要加上三天公益援助的实时记录。
央视公益向的活动基本都是正能量为主,一般少有明星会拒绝。
温茴说了个大概,“目前定了正月二十在甘南开拍,我们团队提起两天就要从海市出发,预计一周。”
“……”
甘南?
席追听见这个熟悉的地名,眸底又晃过一丝光亮。
待会儿见了面正好可以问问,如果闻潮声愿意的话,到时候就可以陪着一块去,也算他们两个人的故地重游了。
车子几乎是卡点停在了私人会所的门口。
温茴忍不住交代,“席追,现在是特殊时期,指不定有多少人暗中盯着你出错,万事小心为上。”
席追颔首,“好,我知道。”
…
这家顶尖会所每天只开放五间包厢,必须得找圈内的熟人才能预定成功。
别的不说,隐私性是出了名的好。
不过保险起见,席追还是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这才拿起装着礼盒的背包迅速下了车。
迎宾接待慢半拍地确认了席追的身份,毕恭毕敬地招呼,“席先生晚上好。”
席追眉眼疏离,一心只在意闻潮声,“我朋友来了吗?”
“还没到。”
接待带他走到预定的包厢,推开门。
席追看见空空如也的包厢内部,眉心掠过一丝惊讶。
闻潮声向来是个很守时的人,只要和别人约定好了时间,宁愿早到也不可能会出现迟到的情况。
侍者提问,“席先生,请,是现在就要安排后厨上菜,还是再等等?”
“先不急。”
席追独自进了包厢,再次拿出手机。
上车那会儿发给闻潮声的微信消息,到现在还没得到回复。
“……”
不应该啊。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席追的脸上顿时凝上一丝紧张,连忙给闻潮声打去了微信电话。
无人接通。
内心的不安感逐渐扩大,席追深呼吸压制,暗暗劝说自己耐心等待,只是他手中发给闻潮声的微信和电话没有停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闻潮声还是没能如约抵达,所有发出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包厢里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而焦灼,等到两人约定的时间足足超出了半小时——
席追终于还是无法忍受这种逐渐失控的崩溃,拿起自己的东西夺门而出。
…
夜色浸透卧室。
闻潮声将自己蜷缩在狭小而逼仄的衣柜里,潮湿的霉味无声地侵蚀着他已经不堪一击的绝望神经。
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下常鸣那张扭曲又恐怖的嘴脸。
对方悄无声息地来,漫不经心地走,利用精心准备好的“证据”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闻潮声不听话照做,常鸣就会拿着那些所谓的证据和实锤,添油加醋地曝光在网络上!到时候,他的朋友、家人、爱人甚至是精心筹备的电影都会受到牵连和波及!
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永远都逃不开常鸣的掌控。
双倍的药片延迟了许久,才起到了作用。
闻潮声从极度的崩溃和混乱中渐渐挣脱出来,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只剩下了一丝血皮电量,上门的时间显示已经快七点了,无数的微信消息弹送到了眼前。
——我已经到了。
——怎么还没到?没出什么事吧?
——[语音电话未接通]
——怎么不接电话?空了给我回个消息。
——闻潮声?人呢?还在家里吗?
——[语音电话未接通]
——我去找你!
“……”
席追。
他得去找席追!
他得去和席追划清界限,绝对不能让常鸣毁了对方的事业!
闻潮声麻木而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变动,伴随着这个念头,他迅速推开柜门,整个人却因为无力而栽倒在地。
被关在鸟笼里的黑老大急得上蹿下跳,“Jaaay!”
闻潮声没有精力再去安抚它,而是忍着不适和疼痛爬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进了浴室,轻车熟路地用热毛巾捂住自己苍白憔悴的脸。
等了好一会儿,热气才将他的脸颊蕴出虚假的血气。
闻潮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地逼着自己演练那些虚假的话术。
忽然间,屋外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开门动静。
闻潮声还以为是隔壁房的室友回来了,没有精力理会,但很快地,上了锁的卧室门就传来了更为清晰的钥匙转动声。
一声急切的惊呼伴随而来,“闻潮声?!”
“……”
闻潮声猛地转身,对上了席追骤停在浴室外的身影。
对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遮住了绝大部分的样貌,但那双外露的眼里充满了恐慌和不安。
“你……”
席追将沉甸甸的手提背包往地上一丢,摘下口罩进了浴室,他将呆若木鸡闻潮声拥入怀中,嗓子发堵,“你为什么又不回消息?又不接电话?!”
落在颈侧的呼吸里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以及低到尘埃里的哀求,“闻潮声,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别再吓我了?”
“……”
闻潮声僵愣了几秒,不敢回应这个拥抱。
他无力地合上眼,努力压住眼眶里的酸涩,“席追,我要和常鸣一起回意大利,机票已经订好了,在下周三,以后……”
“可能也不回来了。”
只用一刀,劈得彼此鲜血淋漓。
怀抱的力度骤然僵住,席追缓冲了好几秒才松开他,不可置信地蹙眉,“你说什么?”
闻潮声觉得自己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我们还是算了吧,别复合了。”
“……”
为什么?
为什么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变了态度?
席追错愕地盯着明显异常的闻潮声,试图寻找真相,“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常鸣?是常鸣又找你了?”
他再次想起了当初的那份邮件和照片,语气不由急躁了一些,“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是你的前男友?”
“……”
前男友?
闻潮声愣神,没料到席追会有这种猜想。
但事已至此,与其解释还不如让对方误会到底,他抵在洗手台前,用尽全力维持着“平静”的站定姿态。
“常鸣是在拍摄《云端》时高坠导致的残疾,他的左腿已经截肢了,右腿的情况也一日坏过一日,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