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在心里的刺又在隐隐作痛。
闻潮声呼吸轻颤,试图给两人寻找一种更合适的、更顺理成章的新关系。
习以为常的沉默时段,席追很有耐心地等着,“考虑好了吗?”
闻潮声回过神,“只能三选一吗?”
席追反问,“你还有第四种选择?”
闻潮声抿了抿唇,排除了前三个都不怎么合适的答案,没什么底气地问,“当炮友,可以吗?”
“……”
席追承认,他是真的被气笑了,“什么?”
闻潮声心虚得发紧,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昨晚就、就算是我主动提的,但你也没有拒绝。”
“人有欲/望,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他难得承认了自己的那点心思,试图给出第四种提议,“拍摄到杀青期间,我们可以相互、相互解决一下。”
“炮友?”
亏这乌龟脑袋想得出来!
席追胸口起伏了一瞬,气到极致反而笑着询问,“闻潮声,你这六年在国外,和其他男人也经常这样?”
“没有!”闻潮声这次回答得很快,嘟囔,“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席追驳他,“你对我一直都挺随便的,当年分手也是,重逢后邀请我走后门也是,现在让我当炮友也是。”
“……”
闻潮声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含糊,“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又没强求。”
席追不理他,解除了目光锁定,转身进了浴室。
砰!
关门声很重,听得出气性不小。
闻潮声难得露出了懊恼的一面,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极力回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借着酒精麻痹自己的痛苦,然后席追就找上门了、解释了和奈奈的关系。
对了,还有那道疤!
席追早些年受伤了,但他昨晚才知道!
再然后呢?他不是就睡着了吗?怎么会和稀里糊涂地发生关系了呢?
闻潮声越想越头疼,还是没能想起之后的画面,他干脆忍着那点不适,爬坐了起来。
席追应该在事后帮忙清理过,他的身上很干爽。
闻潮声红着脸,从床尾捡回自己的睡衣,遮住满身的暧昧痕迹。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又一次打开,席追暂时换回了昨晚淋浴前的那套衣服,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
闻潮声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和尴尬,“你要回去了吧?”
席追挑眉,反而靠近了,“怎么?闻导凌晨缠着我爽完了,现在睡醒就要赶我走了?”
“……”
说不过。
根本说不过。
闻潮声知道席追有犀利嘴毒的一面,但以往从不向着他,如今少有地被怼了一句,干脆认输不讲话了。
席追瞥见床上的枕头,忽地想起了什么,“要走的,但我还要拿回一样东西。”
说着,他就弯腰掀开了略高几厘米的右侧枕头,然后将藏好的那件外套拿了起来。
闻潮声一下子就急了,上手去抢,“你做什么?这是我的!”
“你的?”
席追瞧见他明显的急色,眸光微晃,“闻潮声,要是我没记错,这件外套是我在剧本围读时借给你穿的吧?怎么就成你的了?”
闻潮声攥着的指尖松了点力道,试图挣扎,“你自己说了不要的。”
“那我还让你丢了呢,你怎么不听?”
“……”
闻潮声哑口无言。
他总觉得自己只要多辩解一句,那点小心思就要藏不住了。
席追仅剩的那点气性在闻潮声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沉默中消散,他昨晚就隐约猜到了——
或许,闻潮声对他是还留了感情的?
因此,对方才会吃闷醋、才会留着他的外套、也才会和他发生关系。
只是出于某种原因,闻潮声并不承认,甚至还想用炮友这种词汇来定义他们目前的关系。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席追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实在是放不下!
既然离电影杀青还有两个多月,那他就会利用好这段时间去消弭这六年之间的隔阂!他想让闻潮声重新爱上他,并且亲自开口承认!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
闻潮声见席追似乎走神,超级隐蔽地将外套往回扯了扯。
很可惜,席追察觉并且制裁了。
“今天有点降温了,你先让我穿一下这外套,我去楼下餐厅弄点吃的。”
“……”
闻潮声瞥见窗外的阴天,不情不愿地松开。
席追暗笑,又放出新一轮诱饵,“待会儿来我房间吃午饭,等吃完午饭,就把这件外套还给你,可以了吗?”
闻潮声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究是舍不得这诱人的提议,也永远做不到真正的拒绝席追,“好吧。”
乌龟还是乖乖上钩了。
席追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嗯,那我先走了,迟点微信喊你。”
谁都没再提要“理清楚关系”这件事,反正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那就乱着吧。
席追出了房间,就听见走廊的斜对角响起同步的关门声,他不由看了过去,才发现斜对面是俞演。
对方这会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几乎同一时间就察觉出了彼此的微妙。
“席哥?”俞演抢先开口,“你这是刚从闻导的房间出来?”
席追不回答,同样用眼神示意他背后的房间门牌号,“今兆昨晚没回海市?”
明眼人对上明眼人,席追懒得撒谎遮掩,“简老师前脚刚走,席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餐厅,打包点午餐。”
“一起?”
“行。”
……
半小时后,接到微信消息的闻潮声出了门。
他站在席追酒店房间的门口,再三犹豫,还是不敢轻易按下那个门铃。
虽然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再逃避也没有用,可他还是担心自己会不受控、把本该简单的关系继续复杂化。
就在他纠结的同时,房门忽地打开。
席追已经重新换了一套私服,看上去有些居家,他看着在门口犹豫不决的闻潮声,“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就这么不想进我的房间?”
“……”
闻潮声看着他,难得反驳,“之前明明是你说的,非工作时间得保持距离,让别人看见我进你的房间不好。”
席追沉默。
又一次被自己丢出去的回旋镖击中了膝盖。
他掩唇闷咳了一声,“赶紧的,先进来。”
闻潮声点头,“哦。”
事已至此,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身体某处不可言说还在隐隐酸痛,以至于他的步伐迈得有些小,但尽量装得很正常。
席追看破不说破,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
闻潮声还是第一次进入对方的房间,空气里散溢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浅淡香气,像是曾经用惯了的椰奶身体乳的气味。
闻潮声下意识地寻找起香味的来源,可惜环视了一圈都没锁定目标。
席追配合着他的速度,走到餐桌边,“你昨晚就没吃饭、又喝了酒,给你点了份蔬菜肉粥,先垫垫肚子、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