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尬戏吗?_作者:夏汭生(172)

2017-12-14 夏汭生

  那是一个清朗的周六,天很蓝,他跟徐承渡约好了在天桥底下碰面,然后去好不容易全面开放所有设施的游乐园进行一次久违的约会。结果一下楼,他就被突然蹿出来的几个人一把按住,他用力挣扎,下巴随即被恶狠狠地钳制,牙关被qiáng行掰开,一颗药在舌苔上轻巧地打了个转儿,就滚进了喉咙。

  盐酸吗啡,一吞下那种药就会昏倒、瘫软,醒来时会剧烈呕吐和头痛,状态有点像重度醉酒,对于迷药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同样是场非常gān脆利落的绑架。

  醒来后白格表现得异常安静,他没有看清这群绑匪的长相,更没必要大吼大叫着去激怒他们。在任何一场普通的绑架案中,绑匪们不到万不得已——比如脸被人质看见有被指认的可能,否则不会冒险撕票,他们只是想要钱,钱和人命是两码事,若是不幸落网,绑架犯和杀人犯在量刑上也天差地别。

  所幸,荣雨棠有的是钱,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后来,白格意识到不对。

  从他醒来开始,那伙绑匪一通联络电话也没积极打出去过,时间一点一滴地溜走,他们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可能是白格表现得实在是太乖了,一声不吭,连动都不怎么动弹,简直透明得能跟空气化为一体,七八个钟头过去,这些粗糙的汉子对他的警戒也慢慢松懈下来,喝茶吃面唠嗑,除了把声音尽量压低,怎么随意怎么来。于是白格得以捕捉到以下对话。

  “那头进展得怎么样了?”

  “女人心狠,到现在也没松口。估计还得几天。”

  “儿子在俺们手上,要杀要剐就是一句话的事,她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真有能耐啊……这种女人,惹不起,谁娶了祸害谁。”

  “可不是,她前夫不就死得不明不白的呷,这会儿轮到儿子了,克夫克子天煞孤星,真邪乎。”

  “小声点,俺们啊,只要管好这小子就行了,等上面来了通知,就——”这里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说话的人像是做了个什么手势,白格惊起一身冷汗,“gān完这一票俺们还了老大恩qíng,得了好处,就出国逍遥快活去,别的事啊,知道得越少越好。”

  “诶,说真的,大哥你真能下得去手?”

  “嘿?这你就不懂了,哥哥我gān的就是这一行,这些都是命数,怪不得我。放在古代,我顶多就是个任劳任怨的刽子手,没了我,还有别人,有什么下不下得去手的呢?”

  “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噩梦?我还怕那个?怕那个怎么gān这行?”

  “佩服。”

  “承让。”

  白格的牙关咯咯打起战来,他意识到这不是纯粹的绑架,这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蓄谋已久、jīng心伪装成绑架的谋杀。

  同时,他也认清了一个现实:不论其背后的目的是什么,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是的,再不行动就是等死。

  他动了动手腕,挣扎着把缚在背后的手伸进屁股口袋,从里面掏出房门钥匙,这是他身上带着的唯一坚硬的东西。迷药的效用慢慢散去,他动用了几乎所能调动起的全身力道拉锯着,钥匙参差不齐的边缘切进了皮肤,凹凸的齿槽摩擦麻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钢笔笔尖写在粗糙的瓦楞纸上。

  这个过程进行得十分艰难,磨累了躺一会儿,休息完继续磨,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身后宛如有一只骇人恶shòu在不依不饶地追逐,离得近的时候,白格甚至能闻见它大张的血口中散发出的腐臭。这让他愈加焦急,以至于手腕和五指被磨破淌血也浑然不知。

  然而那群天生的掠食者却闻到了这不同寻常的血腥气,他们警惕地在屋子里打转,最终发现了这只待宰羔羊的小把戏,二话不说就将那把染满鲜血的钥匙夺了过来。

  白格隐忍多时,终于还是激怒了他们,换得一场单方面的拳打脚踢,以示惩戒。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大多数殴打者甚至不乐意弯下腰用拳头招呼,他们更偏爱于用脚踹,那样既省力又能减少反作用力,击打效果也更显著。白格听到体内肋骨断裂的声音,碎骨刺到了什么脏器让血液迫不及待地涌出了紧闭的口腔。

  嘴里塞着的破布条被推出,他磨尖了利齿,张嘴就近咬上一条腿,腿的主人登时就嚷了起来,飞起另一只脚就踹了过去,但是小腿上已经被撕咬下一大块ròu,血淋淋地挂在那儿晃d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