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走后,林珩就拉着白思涣问这问那,想看看他都伤在哪里。
林思颖说:“先带去医院看看吧,我去和爸说一声。”
三人先行离开鹿园,带白思涣去附近医院做检查。
检查下来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大腿一些地方摔青了,后背破了点皮,没受内伤,抹点药水就行。
鹿园没再回去,三人从医院出来后直接打车回家。
回到家中,林珩让佣人替白思涣上药,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白思涣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林珩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顾真刺激他的那些话,顾真这个人讲话不可信,从出事后他为自己做的辩解就看得出来。但那些骑马时的话却始终在林珩脑子里挥之不去,他不知道,顾真说的话究竟是事实,还是故意激他。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想到这里,他听见白思涣突然“嘶”了一声,抬眼看去,见刘姨一手拿着药水,一手拿着棉签不知所措。林珩责怪她:“让你帮他抹个药水,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那破了皮的地方,涂这种药肯定会疼的啊。”刘姨看向林珩,局促地说。
白思涣忙替刘姨说话:“刘姨没弄疼我,我只是觉得药水有点冰,不是觉得疼。”
平日里林珩一对佣人发火,白思涣替他们讲两句好话就能摆平。这次却不怎么管用了,林珩夺过刘姨手中的药水,不耐烦地摆手:“让开让开!”
刘姨抿抿唇,怕林珩再发脾气,赶忙走了。
“林珩,你脾气别总这么大。”
“嗯?”听见白思涣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林珩刚要替他上药的手停住。
以往白思涣肯定不敢这么和林珩说话,但是今天在鹿园出了这样的事,他觉得,他作为林珩的哥哥,有必要适当地教教他:“今天如果不是你非跟那个顾真过不去,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得逞。”
林珩默然,一言不发。
白思涣心想糟糕,这人小少爷脾气又要闹起来了。他裸露在外的后背一毛,身子发僵,不敢动弹,等着林珩发作。
几秒后,林珩陡然掐起他的脸肉,捏了两下说:“胆子越来越大了你。”
白思涣被掐得痛出泪花,林珩看他眼眶发红的模样,心一软,把手放开,语气温和下来:“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随随便便生气了。”
白思涣揉了揉脸,见他终于肯听人一回劝,欣慰里露出了个微笑。
没过两个小时,程素棠和林涣回来了,适逢林珩和白思涣出房门碰见了刚上楼的他们。
林涣正要找林珩:“阿珩,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涣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林珩愣了愣,紧跟其后。
林珩和林涣走后,程素棠见白思涣还在,斜瞪了他一眼,骂道:“害人精,跟你妈一样不是东西。”
林珩这一走,大半个钟头没回来。从白思涣的房间到书房的距离不近,要穿过一个画廊和一条古董道。
深更半夜,画廊的灯依然亮着,画廊新换了北欧风格的墙纸,墙上挂着的名贵画作全部要拿下来换新,两个佣人正在取那幅江户时期的浮世绘,纵然只挂了一个钩子,也拿得轻手轻脚:“小心点,别碰坏了,这可是要给朱先生的,弄脏了也不行!”
见白思涣走过,她二人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专心取画。
白思涣现在在家里的地位依然很尴尬,论起身份,他好歹是先生的儿子,是个少爷,排行还比林珩靠前。可说到底,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连姓都得照样跟着他老妈姓,将来林涣先去了,会不会给他留下两个子儿还不一定,他在这个家能不能呆得住,得看造化。
在佣人眼中,他们只知道夫人不喜欢白思涣,白思涣本人软弱无能,在家中也没半点地位,平日里好挤坏挤才能挤出来的这点尊重,得放给地位更高的人。他们手里捧着的这个饭碗就像青花瓷,虽然好看有价值,但是易碎。为谁捧着不重要,捧稳才是最重要的。
穿过长长的画廊,走过古董道,白思涣终于看见书房的那扇门。
离得老远,他就听见门后林涣沉厚的声音大嚷着:“谁让她们生在这个家?生在这个家,就是这个命!你以为林家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撑下来的?老天白送来的?”
“可她们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个声音是林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