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其乐闭着眼睛把盘子递给他,又自己抬手揉了揉太阳xué:“不行,太凉,让我头疼。”
杜宝荫接过盘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光了剩余冰淇淋。
戴其乐等他吃足了,便拉扯他站起了身:“树下有蚊子,咱们还是进房里去chuī电风扇吧!”
戴其乐在客厅里,扳下电风扇的按钮。浩浩的风迎面而来,他扶住膝盖弯下腰,在大风面前闭上了眼睛。
杜宝荫站在一旁静观了许久,后来就走上前去,挤着蹲在了戴其乐面前。抬手捧住对方的面庞,戴其乐最近“苦夏”,脸上瘦的轮廓分明,倒是更富有了男子气。
杜宝荫仰起脸凝视着他,然后挺身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嘴唇。戴其乐伸手搂抱住他,歪着头把这个吻演绎的深入激烈起来。气喘吁吁中,杜宝荫支撑不住的跪了下去,在戴其乐的气息中热血沸腾。
“我爱你。”他在喘息的间歇中,轻声抢着说了一句。
戴其乐向他微笑,又安抚似的抚摸了他的肩膀后背:“我知道。”
把嘴唇贴到杜宝荫耳边,他低声笑道:“傻子。”
杜宝荫闭上眼睛,喃喃答道:“我宁愿自己真的是个傻子。”
戴其乐也跪在了地毯上,把杜宝荫拥进了怀里。
“我很聪明,你傻一点也没关系。”他戏谑着笑道,心中其实也有一点感动。
杜宝荫侧过脸枕了戴其乐的肩膀,也跟着笑了,心里希望盛宴散场那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
两人这样相拥了良久,戴其乐忽然起了兴致,拉着杜宝荫站起来要往楼上走:“哎,我们回房里去!”
杜宝荫知道他的意思。起身跟上了两步,他笑着问道:“嗳,大白天的,你不嫌热?”
戴其乐攥住他的手,回头答道:“我不嫌热!”
杜宝荫忽然活泼起来,跳跃上去从后方抱住戴其乐:“真不嫌热?”
戴其乐迈步继续向前:“妈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更热呢!哪个小王八蛋热出一身大汗,湿的好像掉河里了一样?”
杜宝荫轻轻笑出声音来,黏在戴其乐的身后,两人组成了一只四脚走shòu,拖拖拽拽的上楼。然而就在走到楼梯一半之时,远方忽然隐隐传来了一声惊雷。
戴其乐和杜宝荫一起愣了一下,随即第二声惊雷又响了起来——窗外响晴薄日,并不是个雷阵雨的天气!
事后,戴其乐听说那两声惊雷乃是日军在开pào,也不是要轰击谁,单是开了两pào。
天津卫的空气有些紧张,但是战争的传言倒还没有。如此又过了两天,卢沟桥那边开战了——真开战了!
第18章 沦陷
谁也预料不到战争的胜负,只晓得天津城外现在枪林弹雨,日本人当真是要打大仗了。
杜绍章是在七月下旬离开天津的——他也不是先知先觉,只是一位中央大员的内弟同他jiāo好,该内弟一看天下大乱,急着要回南边安顿家庭,又有专列可搭乘,所以顺手就把杜绍章也给带走了。
杜绍章也是惦记着上海的几间铺面,走的时候随身只带了一笔小款子,并没有做远走高飞的打算。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就是八年。
天津卫的大佬们,对于战争固然担忧,但也并没有恐慌到失态的地步——他们大多居住在租界地,那是中国里的外国,不敢说百分之百保险,但也当得起安全二字。戴其乐名下的生意还在继续经营,但他本人躲在公馆里,等闲不肯出头露面了。
人在租界里,仍然能听到远方隐隐传来的pào声。杜宝荫是没经过战争的,这时就有些神经过敏,终日坐卧不宁,却又一言不发,并不倾诉。戴其乐体谅他是个软蛋,无事时就坐到一旁搂抱着他:“傻子,你不要怕,你看我就一点儿也不怕!”
杜宝荫微微侧过身,伸手去与戴其乐相拥:“我没有怕。”
戴其乐嗅了嗅他的短头发,又笑着撅起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傻子!”
杜宝荫紧紧的抱住戴其乐,手臂太用力了,几乎有些颤抖:“我们会赢吗?”
戴其乐面向前方,冷飕飕的笑了一下:“不知道。”
时间被抻成了一条细弦,在战火中锋利的切割流动,于是疼痛就无处不在了。
在yīn雨靡靡的夏日夜晚,杜宝荫躺在一张烟榻上,自己动手静静烧烟。几个烟泡吸进去,他那心里略微温暖熨帖了一些,肢体也比较能够伸展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