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拉嬷嬷道:“地狱第四狱乃是寒冰之地,专为亵渎之人所备。你如今所做所为,正该去那里。”她手指颤动,嗤嗤几声气劲射去,朗泰罗斯觉得浑身一麻,连嘴都无法张开。理查这时恢复了清醒,想到这人对贞德的亵渎之词,不由又恨又怕,意由心生,劲由意发,双掌挟着雄浑内力“啪”地拍在朗泰罗斯双耳。朗泰罗斯双目一滞,头骨尽裂,不久有潺潺鲜血从七窍流出,眼看不行了。只是他体内寒劲未解,尸身兀自直立不倒。
理查对加布里埃拉嬷嬷道:“科雄已经带着贞德先离开了大队,直奔卢昂而去。看来朗泰罗斯已经觉察到了贞德身世,还告诉了他老师。英格兰人倘若知道贞德的价值,只怕她处境更惨,我们看来得立刻去卢昂了。”加布里埃拉嬷嬷点头道:“正该如此。”老嬷嬷神功一收,寒劲撤回,朗泰罗斯的尸体“噗通”一声才栽倒在地,周身泛紫。理查道:“听说犹大福音十分阴毒,使这门功夫的人,死后毒素反噬,会让全身发紫,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卢昂位于法国北部诺曼底,是联系英伦岛与法兰西北部的重镇,英格兰大军主力即驻屯于此。这一段时日以来战事险恶,搞得英人异常谨慎。虽然暂时不曾封城禁止居民出入,但摄政王贝福德公爵一声令下,大部分卫兵由当地人都换成了英格兰士卒,矛横桥上,弩架城堞,盘查一日严甚一日,平添几分紧张气息,把整个卢昂城经营成了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
这一天日过正午,看守西侧城门的三名英卒正闭目打盹,一人忽然听到远处马蹄声响,车声辚辚,不由得连忙唤醒同伴,举目望去。只见一位银盔亮甲、束发簪缨的少年骑士雄赳赳跨在马上,身后两位扈从护着一辆华丽的二轮马车,朝着卢昂而来。马车上还竖着一面小旗,旗上绘有一杆断枪、三只飞燕。
英卒把长矛横在手里,喝令骑士停下。那位少年骑士也不下马,趾高气扬叱道:“你们这些贱民,狗一样的东西,敢挡小爷的路?”英卒见他态度倨傲,又是贵族打扮,心中有些惊疑,连忙赔笑道:“公爵如今下了命令,为防法人奸细渗入,出入卢昂都得凭路引,不是小的故意为难。”
那少年大怒,挥鞭就要抽打,旁边一个扈从大叫道:“这一位莱昂子爵乃是香槟斯泰尔家族的长子,特来襄助贝福德爵爷,如何怠慢!”另外一个扈从踏步上前,拦住骑士的鞭子,劝道:“少爷,这些士卒也是职责所在,何必与他们见识,待我去与他们说说。”
这扈从走到卫兵面前,笑道:“几位老哥,且听我说几句。”其时贵族气焰跋扈,鞭打平民小卒乃是寻常事。这些卫兵们见这扈从帮自己免去一顿鞭打,面色缓和不少。那扈从道:“斯泰尔家族一向对公爵与陛下最是忠心,听到战事有变,就派了爱子莱昂子爵从香槟赶来勤王。兵贵神速嘛,我们走得急,不曾带什么路引。几位小哥权且通融一下,都是为了陛下啊。”
自从英格兰入侵法北以来,常有各地大小领主前来英营投诚,并不算什么奇事。那为首的卫兵开口道:“倘若是来投诚的贵族,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只是……”他转身唤来一名勃艮第士兵,勃艮第士兵朝马车上的旗帜看了一阵,点头道:“不错,正是斯泰尔家族的断枪三燕纹章。”
那少年骑士在马上不耐烦道:“我与公爵还有军情商议,你们误了大事,小心公爵拆了你们的骨头!”他的扈从不失时机悄悄塞给卫兵几枚银币,卫兵掂了掂手里银币的重量,面露笑容,忽然看到马车,抬手问道:“那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那骑士冷哼道:“凭你们也配问!”他叫另外一位扈从掀起马车一帘,原来里面是一位老嬷嬷,正闭目默祈,说不出的虔诚。众卫兵一惊,惶然缩回,口称上帝宽恕。为首的连忙命人搬开城前拒马,打开城门放这一队人进去。
这队人进了卢昂城,拆下纹章旗,寻了一处小旅馆落脚。甫一进屋子,少年骑士一改跋扈嘴脸,冲那两名扈从与老嬷嬷道:“这一路上委屈三位了。”原来这骑士是塞隆,那两名扈从是理查与卡莱尔化装的,安然坐在马车里的却是加布里埃拉嬷嬷。
塞隆自幼受骑士正统教育,举凡西欧贵族家族系谱、纹章、旗杖、典仪无不熟稔于胸,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贵族气度。理查估计卢昂城内戒备森严,故而想出这么一条瞒天过海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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