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狼群(第二部)(52)

2025-10-10 评论

第一,保家护崽救同伴,人威胁到他们的生命,狼驱赶恐吓无效时,会拼死一搏。

第二,极度饥饿,狼会铤而走险袭击家畜,宁可战死不肯饿死。

第三,狼被家犬感染了狂犬病。但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因为野狼从不愿意与狗打交道。

中午,我们爬上了无名指山脉,隐蔽帐篷在山梁上安静地等着主人。我检查了一圈,没有狼来过的痕迹。

亦风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把我拉进帐篷。“……对面山上有东西。”他递上望远镜,“四分之三高度(山高),一点钟方向。”

我拉开帐篷的观察窗口,锁定方位——那东西在望远镜中只有米粒大小,一对又长又尖的大耳朵伸在灌木丛上,耳朵下面是呈三角形的一坨黄色物体。

“狼?兔子?”亦风猜测。

那东西的一只大耳朵向一侧扑打了一下。

“兔子不这样扇耳朵……”我摇头,继续调焦。

图像逐渐清晰起来,三角形的物体上显出一只黝黑的大眼睛,那耳朵上似乎还有一丝黄色的东西。正待细看,那东西顶着大耳朵整个升高了,下面冒出一大团身体,还有四条挺秀的长腿。

“鹿!梅花鹿!!”我胳膊肘兴奋地撞着亦风,任他把望远镜抢过去,这可是我们头一回在野外看见梅花鹿。

激动了好一会儿,两人有点纳闷儿了。这可是狼的领地啊,咱们来的时候都遇见狼了,孤孤单单一头鹿跑这山里来不是送外卖吗?

亦风向后挪了挪身子,勉强伸一下蜷缩得麻木的腿脚:“按说有野生猎物是好事儿,咱们赌狼会不会发现鹿。”

我们轮流观察鹿,一直到太阳已经很斜了,梅花鹿只是气定神闲地游走、吃草、休息。

亦风的肚子越叫声儿越大:“唉,早知道多带点干粮和水。晒了一下午,我快低血糖了。”

我盯着帐篷外面山里的动静,头也不回,从腰包里掏出一大把黑色颗粒:“喏,吃吧。”

“啥玩意儿?”

“羊粪蛋儿。”我说着送了一颗到自己嘴里嚼着,“这是野外,不吃饿死你!”

亦风吃惊不小。“啊,你!一个淑女,堕落到吃……”他突然注意到我嘴角一丝绷不住的笑意,“骗子!”他拈起一颗嗅了嗅,眼珠一转笑逐颜开:“明明就是竹炭花生,带了多少?救命粮啊!”

我笑嘻嘻地又掏了一大把给他,想起从前长驻狼山时亦风也跟我苦中作乐说:“我有一个坏消息,有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咱们的存粮快吃完了,只能啃牛粪了!好消息是牛粪多得是!”好在那时格林经常叼来野兔,我们才能支撑那么久。那些往事都远了,狼山上有小格林陪伴的日子一去不返,只剩我们在这里苦苦寻找格林。他知道我们回来了吗?

“有狼!”亦风率先发现动静,“羊粪蛋儿”没白吃,“看!对面山梁!两只!”

两只狼一前一后翻山走来,边走边抖擞狼毛,似乎是刚在哪个草窝子里睡足了觉,太阳落山该是他们出猎的时间了。

“哎呀,快跑啊!”我手一紧,本能地替那头梅花鹿捏了一把汗!在若尔盖梅花鹿保护区外的野生梅花鹿也很少见,我们在草原两年多时间了,就看见了这一头鹿,不能刚露脸就被狼吃了吧。这念头刚闪过,我的神经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欲望死死揪住,这才是狼正儿八经的野食,肉到嘴前机不可失!平日里只听人们抱怨狼吃羊打牛,而现在真正野对野的对决即将上演,这在如今的草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狼,追啊!鹿,快逃!两种矛盾心声像激流一样对撞!

两匹狼沿着山坡向下走,鹿还在吃草,他们互相还没发现吗?

亦风突然问了一句:“梅花鹿是几级保护动物啊?”

“一级。”我快把望远镜捏碎了。

“狼是二级吧?”亦风在纠结这个问题,他似乎还有一种见死不救的犯罪感。这是城市人的想法吗?野生动物的吃与被吃还需要亮资质吗?收起那些锄强扶弱的“正义感”和职称评定吧。

我根本无暇理亦风,死盯着狼和鹿,似乎整个身体除了眼睛再没别的器官。

梅花鹿停止了吃草,抬头向狼张望,不跑?!而更让我意外的是狼竟然也只是扭头望了望鹿,径直往山谷下走,不追?!他们看待彼此的神态竟像遇见邻居一样寻常,就差没点头问候了。

“这唱的是哪出啊?”亦风看傻了,“两匹狼随便拿下一头鹿啊!狼不饿吗?”

“肯定饿,狼去水源地喝水了,这是出猎前的准备。”

“可惜,要是我们的摄像机没撤今天就能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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