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倍是君,周邦彦是臣。赵倍来了,周邦彦就藏到床底下听广播剧,然后还写词叫李师师唱。这不是二人合伙气赵佶吗?赵佶醋兴大发,诬陷周邦彦收税不卖力,赶出首都。没想到李师师颠颠地跑去“十八相送”,回来又唱周邦彦的词,而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来是从此不打算给他笑模样了。老赵实在没办法,只好一个电话把小周请回来,官升三级,薪加一倍,方可讨得李师师欢心。可见在李师师心中,谁轻谁重,也就一目了然了。人家不过看在赵佶好歹是个皇上这一条,给他个面子而已。况且,赵佶也并不敢以皇帝身份强加于人,他是向士靠拢,以风流才子的身份去嫖妓的。所以,既因此得到几分妓女对士的感情,也因此而终究得不到真正的士妓之爱。
妓与士,可称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对双璧。他们共同创造了灿烂的中国古典文学艺术,留下了数不清的美丽动人的故事。妓与士的关系最密切的时代,也就是中华民族最强盛、最繁荣的时代。当妓与士的关系逐渐疏远,妓女们忙着接待大款,士人们忙着下海骗钱的时候,青楼的气数已尽,中国古代社会的气数也巳尽了。
今曰的社会,青楼巳然没有了,这也许并不算一件值得惋惜的事。问题是:士,也没有了。
顾盼遺光彩,长嘯气若兰。
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曹植《美女篇》
青楼的魅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何以竟使天下文人抛家舍业,望之若归?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们已经从不同的角度对此进行了描述和探究。这一节,我们来看一看青楼文化里的精华——名妓的风采,通过几个典型的名妓形象,借滴水以观大海。
历史上第一个享有盛名的妓女,大概要推南齐时的苏小小。可是关于她的身世、经历的文献材料,几近于零。然而历朝历代都不乏歌咏、缅怀她的诗作,仅《全唐诗》中就不下百篇。唐朝徐凝的《寒食诗》写道:
嘉兴郭里逢寒食,落日家家拜扫归。
只有县前苏小墓,无人送与纸灰钱。
关于苏小小的墓,也有嘉兴和杭州两种说法。宋朝何蘧的《春渚记闻》中讲了这样一件事:
司马才仲在洛下梦一美姝,搴帷而歌。……且曰后相见于钱墙。”后才仲为钱墉幕官,廯舍后堂苏小基在焉。……不逾年而才仲得疾,所乘画水舆舣泊河糖,舵工见才仲携美人登舟……而火起舟尾,仓皇走报,而其家已痛哭矣。
宋朝的人对苏小小还如此魂牵梦萦。直到清朝,还有人写下这样的诗句:
歌扇风流忆旧家,一丘落月几啼鸦。
芳痕不肯为黄土,犹幻胭脂半树花。
苏小小到底是如何的“歌扇风流”,我们只能凭空遥想了。
到了唐朝,青楼开始兴盛,涌现出许多明星妓女。其中最著名者当数薛涛和鱼玄机。
《全唐诗》中的薛涛小传说:
薛涛,字洪度。本长安良家女,随父官,流落蜀中,遂入乐籍。辨慧工诗,有林下风致,韦皋镇蜀,召令侍酒賦诗,称为女校书。出入幕府,历事十一镇,皆以诗受知。暮年屏居淀花溪,著女冠服,好制松花小策,时号薛涛策。有《洪度集》一卷。
唐代是诗的时代,官商士民几乎无不能诗,许多妓女也以擅诗扬名。薛涛八岁就会写诗,通晓音律。及笄之年,父亲死在蜀中,母亲改嫁他人。薛涛那时便以诗著名。据说“扫眉涂粉,与氏族不簇,客有与之燕语者”。后来入了乐籍,即做了妓女。从韦皋到李德裕,薛涛以女校书之名出人幕府,侍候过十一任的地方长官。女校书大概就相当于今天的女秘书,后来便成为妓女的雅称。不过今天的女秘书大多属于智商较低之辈,在学校时就只爱“秘”不爱“书”。而薛涛的水平在今日来讲,加入中国作协都委屈了她。当时与她唱和的一流诗人就有白居易、元稹、刘禹锡、张祜、张籍、李德裕、王建、裴度、杜牧、令狐楚等。薛涛不仅诗写得棒,通晓五音六律,而且也擅书法,自己制作了松花彩笺题诗赠客,成为后人多爱仿效的风雅之举。李商隐就有诗称道:“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这里的“浣花”便指薛涛,因为薛涛晚年住在浣花溪。如今成都还有遗址。曾有人诗赞薛涛道:
万里桥边女校书,琵琶花里闭门居。
扬眉才子知多少,领取春风总不如。
薛涛固然是妓女,可是观其风采,分明是一代女艺术家的形象。士大夫与之交往,并非贪其姿色,乃是慕其才华。有个例子足可证明这一点。与白居易齐名的元稹,素闻薛涛芳名,好不容易一睹风采,顿时为之倾倒。曾寄诗表达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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