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革命,是凭本领干的,不是依靠什么臭东西。”我劝说了一个多钟头,而李广和夫妇居然要毛局长干掉马汉三,一把无明火高升三丈,我说,“毛先生要不要这些人在他,我们干不干在我们,你们教毛先生干吧!给我滚!”
把这一双男女轰走,半天气都消不了。马汉三兄没有错,不过祸是种下了。刘秋芳既然没有当选,能说不是不买毛先生的账吗?真是海水也洗不清。凭良心说,北平市党部主任委员吴铸人的女朋友王霭芬借上党的力量,非当选不可;难道保密局长毛人凤的女朋友刘秋芳就不应当当选吗?汉三!汉三!你为什么不把王霭芬和刘秋芳两个都选出来呢?
那时选举,是假民主,不像现在台湾这样民主、认真,官方可以操纵的。否则,选举的第一天,刘秋芳就不会有八千张票子。假如把王霭芬和刘秋芳两个女人都选出来,既不得罪吴铸人,也不得罪毛人凤,皆大欢喜多好。聪明如汉三,为什么想不到呢?
乌龟长天津稽查处
一天,保密局天津站站长吴景中兄和天津警察局副局长齐庆斌兄来长途电话,要我到天津一趟,有要事相商。到天津以后,我才知道,天津警备司令马法五将军要换稽查处长,托他们办理,他们怕得罪朋友,推到我身上。中午在庆斌兄家里午餐,除了他们两位,有警察局长李汉元兄,稽查处督察长王鲁翘兄和傅有权兄等。一会儿,马司令来了。抗战期间,我们在太行山就认识。
“华北剿匪总部成立以后,情况不同过去,我们必须配合傅总司令的作风。”马司令寒暄几句以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封给毛局长的信,递给我,然后说道:“我已把军法处长撤换了,稽查处长也换人,希望毛局长派一位能够配合剿总作风的人,这是给毛局长的信,希代转交。”
我不便推辞,只好接受下来。回北平后,给毛局长写了封信,报告马司令交代的话,并将马司令的信附上,火漆封好,送往南京。没有几天,天津警备司令换陈长捷将军担任。稽查处长发表为李广和,同志们闻讯,没有一个不感到惊奇的。乌龟藏在桌子底下,没有人说什么,把他拿起来摆在桌子上,就会遭遇到议论和批评。刘秋芳和毛人凤先生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李广和是个活乌龟,既然人人都知道,怎么能让活乌龟做天津稽查处长呢?
“老弟!你不能再跟这些王八乌龟一道混了。”天津市副市长张子奇先生来北平,见面后,他这样说。
“张先生!你怎么啦?”我装着不明白。
“你不知道吗?”张先生问我,接着说,“李广和的老婆同毛人凤狗屁倒灶,现在让这个活乌龟来做天津稽查处长,成什么话?”
“哪里有这回事?”
“南京的人们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我去南京,立法委员邓建侯等都对我说过,难道你就不知道吗?”听了子奇先生说,心里实在不是味道。国家的事,哪里能这样糟蹋呢?令人寒心。
“听说李广和的老婆跟你们毛先生有一手?”有一天因事到西郊剿匪总部,那里的熟人很多,有位少将把我拉到一边,很神秘地对我说。
“听说李广和的老婆很漂亮,因为跟毛局长勾搭上,李广和才能当上天津稽查处长,是吗?”另外一个这样问,教我怎么回答?我感觉到受了很大的侮辱。
“李广和靠着老婆跟人家睡觉来吃饭,真给咱们山西人丢脸!”副官处长温国梁这样说。在绥远陕坝,我看他不起,我立身正,站得稳,挺得起胸膛,副长官都奈何不了我。现在被他抓住机会,被他奚落,受龟气,心里非常不好受。
马司令已准备办移交,所以对稽查处长人选不再过问。陈长捷将军在赴天津以前,曾约汉三兄和我叙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到天津,很想有所作为,对于李广和长稽查处,只顾摇头,表示配合不上。
李广和本来被关在重庆,戴先生殉职不久,毛人凤先生就把他释放了,成了活跃人物,毛人凤先生的亲信。他在北平简直是胡作胡为、无法无天,他可以到商店里随便查人家的账簿,查完还要在账簿上盖一个李广和的木质戳子。起初我不信会有这种怪事,后来有人领我去看被查的那几家商店,亲眼看到账簿,就不得不相信了。现在居然发表李广和为天津稽查处长,社会上和同志们反应又这样恶劣,我不应当再沉默了,于是给毛局长写了一封信:
毛先生钧鉴:
自从钧座发表李广和同志为天津稽查处长后,华北同志闻之大哗,查李广和同志自称为钧座之亲信,招摇撞骗,胡作胡为。希钧座能辨白忠奸与贤不肖,则华北同志必能竭诚拥护钧座,而报戴先生在天之灵也。敬叩钧安!职乔家才谨上6月×日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李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