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痴痴地盯着大姐看。
“你咋说?”
大姐把双手搁在二姐的膝盖上。
“你说我咋说?”
二姐眨了一下眼。
大姐正正经经站起来。
“人要有良心。我不能做对不住对象家的事。”
这时候,娘在上房等不及,从外面走,问说咋回事,大姐说人家嫌妹子年龄小。娘静默稍息想一阵,问说桌上东西谁买的?
姐说我买的。娘说不是你对象买的呀?大姐便深长地叹口气,说
纸包不住火,久过河总要湿脚,实说了吧娘,我对象那人心不好。
一说给咱家买东西,他又摔盘子又摔碗。先前我怕你生气,总把我买回的东西说成他买的。其实他除了把公家的煤供着咱家烧,别的啥也没买过。
听了这话,娘怔了,站在桌角如一段倚桌立直的干木头。
“睡吧娘,”大姐默一阵子说:“都是命……”
娘就睡了。二姐也睡了。
大姐一夜没睡。
过了半月,到了十月初,大姐又去了一趟镇上,夜里没回来。第二天一早到了家,一进门就爬在娘的床上哭,如二姐那天见了一个外村姑娘去高中生家回来一模样,哭的死去活来,把脸埋在娘的被子里,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起,直到最后娘不劝了,二姐不拉了,大姐才突然直起头。男人们不是好东西,大姐骂着说,我今儿去镇上才知道那该死的断指头的前几天又和别的闺女订了婚,再过几天就成亲……
说到这,娘直直立着没有动,满脸灰白色。
二姐突然说:
“他和别人结婚,你就和那衣裳贩子结婚嘛!”
到年前,大姐果真就和那衣裳贩子结婚了。出嫁那天,大姐把她买的大红羊毛衫送给二姐穿。二姐说,大姐你有了好日子,把你那金戒指也给我吧。大姐犹豫半晌,就从箱中取出来给了二姐。那一天,贩子用两辆小车、三辆大车来接新娘子。小车送客,大车拉嫁妆。嫁妆都是贩子买好拉到村庄里,出嫁这天又排排场场装车拉回去。大姐上车时,扶着娘的肩膀哭。娘说别哭了,去过你的日子吧,以后一定要把你妹的亲事记心上。大姐抽抽泣泣说我记到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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