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冈第二次到桃花坞来的时候,方索瓦不仅可以说话,而且已经可以下地。松冈说,“为了替方君报这一箭之仇,我决定集中五千人分两个波次对船儿冲和杜家老楼进行讨伐。”方索瓦对松冈说,“要我命的人就在‘皇协军’内部,看来‘皇协军’是靠不住的。”松冈说,“这一点我们清楚,但是主谋李伯勇和叶家季已经逃匿船儿冲,这次讨伐也有缉拿李伯勇等人的考虑。”
方索瓦不说话了,眼睛有点走神。
松冈又说,“方君如果有什么设想,不妨明说。”
方索瓦说,“我听说在我重伤期间,‘皇协军’的军官们到桃花坞来闹着要将家眷接走。看来家眷们是引起他们对我下手的主要祸根,要么将他们放了,要么……”方索瓦又不说了,手托着负伤的半边脸直吸冷气。
松冈瞪大了眼睛问,“要么怎么样?把他们……”松冈横起手臂,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眼睛探询地看着方索瓦。
方索瓦没有回答。
松冈说,“杀之固然能解你我心头大恨,但是那样就怕把‘皇协军’彻底逼反了。方君不能为一己之仇,陷‘皇军’于孤立之地。”
方索瓦笑笑说,“这个利害关系我怎么能不清楚?但是如果借刀杀人呢,可能又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松冈没有马上答话,看着方索瓦,后来嘴里就喃喃嘀咕起来,“你是说利用天茱山?如果天茱山能够下手,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怎样才能让他们下手呢?”
方索瓦说,“如果想做,总是机会,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因为这件事情存在着很大的可能,天茱山国共两军对汉奸都是恨之入骨,一旦掌握汉奸眷属信息,方便下手之日必然下手。”
松冈沉吟道,“方君之计,本人也曾数次筹划。如此一来,既转移了‘皇协军’的仇恨,也断了他们的后路,一石二鸟,实乃良策。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担心。如果他们把这些眷属生擒而不是杀死,那就麻烦了。人质到了他们的手里,‘皇协军’还能靠得住吗?”
方索瓦说,“太君深谋远虑。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绝,我自有办法。”
松冈说,“事关重大,还要从长计议。”
方索瓦说,“我会安排周全的,万一出了岔子,可以把责任算在桃花坞自卫团身上,太君把我交给他们,仍然可以保持稳定。”
松冈摇头道,“那怎么可以,‘皇军’怎么能做那种出卖朋友的事情?这件事情容我再考虑考虑,确保万无一失。”
松冈离开之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几天,“皇协军”里出了一件事情,常相知手下的一名中队长带领一个排哗变了,直奔豫南投奔抗日游击队去了。与这件事情同时发生的,是松冈收到了一封密信,揭发年初农历二月二十七日,宫临济组织秘密会议,商讨对付“皇军”控制和脱离“皇军”的对策,甚至提出了“分期分批,站稳脚跟,里应外合”的策略。
“皇协军”一个排哗变,松冈只是感到震怒,但是这封密信却让松冈倒吸一口冷气。他派人把“皇协军”一团团长马甫金秘密找来,给马甫金三点承诺,一是如果“皇协军”发生变化,将由马甫金取宫临济而代之;二是一旦由马甫金统率“皇协军”一师,师、团、营、连军官的薪水,按照八百、六百、四百、二百的比例增加,排长月薪一百五十块大洋。松冈并且当场让人给马甫金封了三千块银元。三是绝对保证马甫金本人和眷属的安全。
有了这三条,马甫金没有太费多少踌躇,就把今年春上团以上军官秘密商议的情况一五一十向松冈抖搂出来了。松冈嘱咐马甫金,这段时间加强对宫临济以及二团和三团的监控,同时要把一团营连军官中的动摇分子摸清楚,想法换成忠于“皇军”的人。松冈还另外给了马甫金两千块银元作为秘密活动经费,收买营连军官。
这项工作做完了,松冈才把宫临济叫过去,倒是和风细雨。松冈说,“自从‘皇协军’一师随松冈联队行动之后,‘皇军’对一师天高地厚,补充装备,恢复建制,提拔军官,保护家眷,等等。可是‘皇协军’对‘皇军’怎么样呢?殴打‘皇军’优秀士兵荒木冈原,殴打联队参谋长原信少佐,私藏传播抗日传单,公然有人背诵《告陆安州抗日军民书》,公然不断有人同天茱山抗日分子秘密接洽,公然狙击‘皇军’亲密盟友方索瓦,这些难道都是你们应该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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