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秋已经起身了,两条腿跨在椅子上,转过头来问,“方政督员有何见教?”
邡逍说,“我听说要开誓师大会,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唐春秋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邡逍吞吞吐吐地说,按说,“我这个政督员,按说……”
唐春秋笑了说,“老祝,你向方政督员解释一下吧。”
祝道可喝了一口汤,看着唐春秋离去的背影,向邡逍抿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按说,开誓师大会应该由方政督员出面,可旅座刚刚接到命令,要求先头部队八点就出发。时间紧迫,所以就没有打扰方政督员的美梦了。”
邡逍扶扶眼镜,想说什么,但又换了话题说,“如此兴师动众,是到哪里执行任务啊?”
祝道可说,“这次动作可就大了,听说是到大蜀山,阻击庐州增援之敌。”
邡逍惊讶地看着祝道可说,“怎么会有庐州增援之敌呢,他增援哪里啊?”
祝道可不紧不慢地喝着汤,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陆安州啊。还能有哪里?”
邡逍更惊讶了,“呼啦”一下站了起来问,“难道有人攻打陆安州?”
祝道可抬头看了邡逍一眼,做不解状,“怎么,你没听说?那边七支队早就出发了,把松冈联队的秋野大队拖在了小赤壁,丰泽大队也被捆在安丰榆林寨,这次是围点打援,图谋陆安州啊!”
邡逍愣住了,表情怪异地看着祝道可,愣了半天才问,“这么大的事情,侯长官他知道吗?”
祝道可没有马上回答,继续喝汤,一边喝还一边咂嘴说,“嗯,今天早晨这个老鸭汤嘛,味道很鲜,像个出征作战的样子。”
邡逍说,“旅副,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侯长官批准的?”
祝道可说,“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知道吧。”
邡逍放下手中的饭碗,说了声,“旅副你慢用吧,我得先回去了。”
祝道可说,“着什么急啊,这么好的汤,便宜了我一个。”
邡逍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嘀咕,“不行,我得给侯长官发个电报。”
祝道可看着邡逍的背影,笑笑,自言自语地说,“还能等你发电报?黄花菜早就凉了。”
邡逍大步流星地往机要室方向走,没承想特务营长孟秋带着几个兵迎面走来。孟秋说,“邡政督员,按照旅座的命令,为了您的安全,在主力部队出山作战期间,有这四名士兵保卫您,不得离开您的住处。送饭送茶倒屎倒尿都由他们伺候,您老人家往后就用不着往伙房和茅房跑了。七班长,送邡政督员回住处。”
邡逍大怒,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大胆放肆,我是侯长官派来的中校政督员,你们胆敢……”
半小时之内,孟秋按照唐春秋的命令,共抓起来二十二个异己分子。其中有两个连级政督员,散布破坏抗日言论查有实据,被孟秋找个借口毙了。
七时三十分,除了值星军官,连以上军官全部集中起来了,点兵场上一片黄色的森林拔地而起。
唐春秋身着黄呢军衣,肩扛上校军衔,腰佩中正剑,威严地伫立在麦克风前,鹰隼一般的目光在众人头顶上缓缓掠过。良久,向前跨了一步——
“弟兄们,一年前,为了抵御日寇侵犯陆安州,我军在大蜀山构筑三道防线,但是由于准备疏忽,指挥不力,军心涣散,导致三道防线形同虚设,顷刻之间灰飞烟灭。我将近一万将士血染大蜀山,残部不得不退至天茱山,含辱栖身,苟延残喘。如今,经过一年的整训,我部军官从精神到战术,已经有了很大改观。我官兵深明大义,铭刻国仇家恨,抗日之决心如同燎原烈火。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于等到了今天。现在,我宣读沈轩辕将军的命令——”
部队一片肃然。唐春秋停顿了一下,再一次扫视台下,此刻安静极了。唐春秋从军装口袋里掏出文稿,神情庄重地宣读——
国民革命军天茱山独立旅全体官兵:
自入秋以来,侵华日军南下送粮连连受挫,日酋松冈已是穷途末路,将其主力分散于陆安州东北各区县作困兽犹斗,紧急征集军粮。至此我陆安州抗日军民业已完成对敌化整为零之战略目的,形成各个击破之优势。目前,我新四军江淮七支队已将日军秋野大队紧紧拖在小赤壁一线。鉴此,我命令,独立旅一二五团由严楚汉团长率领,即日北上至安丰南侧榆林寨一线,会同当地抗日武装,围歼日军丰泽大队;一二四团、一二六团以及旅部直属部队,立即开赴大蜀山一线,破坏桥梁道路,构筑工事,占据有利地形,扼守要塞。准备迎击庐州增援之敌,以确保收复陆安州战斗顺利进行,直到决战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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