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把钱拿回来了?秦秀丽撇着嘴问。
拿回来啦。不拿回来成吗?给,这是你们的钱。点点。
那就是说,我们家老赵的事情没有希望啦?秦秀丽很失望。
不对不对,谁说没希望啦?希望大大地有!大舅哥翘起二郎腿,一只脚晃动着,很自得的样子。
能有啥希望?人家连钱也不收。秦秀丽满脸的沮丧。
毕副市长说了,你们家老赵他知道,工作能力强,人也本分,在单位口碑不错。选拔干部的时候他会注意你们家老赵的。这意思你们听不来?啥叫个“注意”,就是关注,就是要帮忙的意思。大舅哥说。
我心想,你事情没办成,还在这儿吹,由你自己想像发挥,管什么用?“注意”就是要帮忙?挨得上吗?看来这人也是言过其实之徒,不足为信,不足为依托。
不过人家也批评老赵了,说给领导送钱是十分错误的,坚决不能这样干。还说你老赵要再搞这些歪门邪道,他就坚决要阻止提拔你。
给当官的送钱又一次被退回来了。我们夫妇都有很强烈的挫折感。
能不能提拔听天由命吧。命里该吃毬,走遍天尽头,我已经无计可施了。我叹气。
看你好大的出息!毕副市长虽然没收钱,但是对你留下了印象。咱们还要继续努力。
秦秀丽同志革命意志依然坚定,让我自愧弗如。
一个基本上已经找不着自己了的我开始进入如幻如梦的世界。杯中暗红色的酒液突然就变换成了七彩的,放射出红宝石一般的奇光异彩,餐盘中绿色的菜肴也鲜活起来了,具有蓬蓬勃勃的生命力,蒸熟的大闸蟹又会动了,张牙舞爪地蠕动……
第二天上班,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赵主任,我是梅洁。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我很奇怪,梅洁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不过仔细想想,都是同一个系统的,在系统内部,我这个办公室主任的手机号码基本上是公共资源,梅洁想要知道那还不是最简单的事情?
我请你吃饭。我按照短信上显示的手机号码给梅洁回了电话。我想我是男人不能让女人先请我。
梅洁痛快地答应了。
用打电话的方式在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定了个情侣包厢,然后,我就有些激动,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胡转圈圈,就像一头性饥渴的公狼。在门背后的整容镜前,我梳理了一下头发,做个鬼脸给自己看,再伸出手指做一个“V”,嘴里还喊“耶”,纯粹一个傻B青年样。
你别说,单独请一个漂亮的女同志吃饭,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秦秀丽那儿好说,在单位的角色决定了我经常不回家吃饭,她一般不会有啥想法。事情本身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但我还是感觉有点儿理不直气不壮,怕碰见熟人,做贼似的。
好不容易和梅洁四目相对坐到了装饰典雅、摆设整洁的小包间里了,内心难免又有一点儿小激动。
谢谢你。我满腹真诚地对梅洁说。
你谢我什么呀?梅洁很含蓄地一笑。我应该谢你才对。谢你给我面子,谢你请我吃饭。
你看你看!本来的嘛,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笨拙,在漂亮女人面前连话都不会说了。
先生,您二位喝什么茶?服务小姐先递给我一张茶单,上面无非也就是龙井、滇红、碧螺春、铁观音、毛尖之类,按杯论价,三到五元不等。
小梅,你喜欢喝什么茶?我问女士说。
就上免费的清茶吧,给你省钱。梅洁的神态有点儿狡黠。
那不行。我断然否定了她的提议。服务员你给推荐一种既好喝又好看,比较适合女士用的。
“绿水青山”行不行?五元一杯。服务小姐说。
这名字好。就来一杯绿水青山,给我上一杯碧螺春。
都是绿茶。梅洁面前的比我的更鲜艳一些,碧绿碧绿,青翠欲滴,泡在水里的茶叶若有若无地游动,有生命一般,特别适宜于欣赏。她也很喜欢,举在眼前端详半天,嘬一小口品咂,脸上是满意的神色。看她那样子,我觉得这茶五元一杯物超所值。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征询梅洁的意见。
这很重要吗?梅洁反问说。
我再没有问。我点了清蒸鳜鱼和大闸蟹,这都是公款吃喝时多次体味过,感觉很好,但跟妻儿一起吃饭嫌贵舍不得点的,另外还点了两样清爽的时鲜蔬菜。
不够了再点。我说。
你以为我有多能吃?梅洁的意思菜已经够够的了。
再上一瓶葡萄酒。我对服务生说。
等着上菜的时间,我突然就又感到局促。心里想多看梅洁几眼,想到有个词儿叫“秀色可餐”,但又怕看多了梅洁会不好意思。想说话似乎也没有合适的话题,于是就一口接一口喝茶。服务员很快就给我续了三回水,梅洁就噗哧笑了:赵主任你真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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