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桌饭是刘尹波请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心想且耐着性子先参加,对脾气了多喝几杯,不痛快了腿一撩走他娘的。
五
晚上被刘尹波请来的,不光有四大金刚原班人马,还多出了个周晓曾和韩宇戈。周晓曾现在是北郊区桥头办事处的副主任,也是范辰光的好朋友,因为范辰光最近老往他岳父家里跑,虽说真实目的是去跟马新粘乎,但打的是找周晓曾的旗号。周晓曾还是翟岩堂复员后的工作介绍人,听翟岩堂说要喝刘尹波的喜酒,主动参加了,属于非请自到。韩宇戈现在在五连当副连长,属于刘尹波的部下,跟刘尹波的关系不错,听说今晚四大金刚聚会,也是主动来的,说是来搞服务。
人到齐之后,大家亲亲热热,都说不容易,虽然说在一个城市,多数还在一个部队,但是像这样的聚会,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感谢刘副教导员及时地娶了老婆。
然后就杯盏交错,你来我往,大碗喝酒。不过喝的是啤酒,醉意上来的慢,需要不断地上厕所。
一边喝酒,一边缅怀往事,老友重逢,情深意长,充分开展表扬与自我表扬,充分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充分开展吹捧与自我吹捧。
周晓曾说,“1978年5月3日,我和我岳父他们去告了你们团一状,没想到把假金刚告吹了,新金刚诞生了。你们这几个人在彰河桥头人民的心目中,很有影响。特别是最近的彰河疏浚和人民公园军民湖工程,部队立了大功。老百姓也不知道是那个部队的,都传说是四大金刚部队的。”
范辰光说,“咱们团原来有四大金刚,老翟复员了,我觉得韩宇戈不错,可以补充进来。”
韩宇戈谦虚地说,“唉,这件事情不提为好,属鸡屎的,不挑不臭。再说,我那个假金刚要是混进革命队伍,有损你们真四大金刚的光辉形象。辈分也差一点。”
范辰光说,“我还有个想法,现在不都是讲品牌吗?什么叫品牌,典型就是品牌。我们266团的四大金刚这个品牌不能丢。我们几个是老同志了,老刘当了副教导员,老岑当了作战股长。老翟到了地方,现在也干车间主任了。我虽然进步慢点,但不谦虚地说,在彰河市新闻界,也是知名人物。当然我们不能吃老本,还要培养新的四大金刚,让四大金刚精神代代相传。”
岑立昊听着二人说话,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心想,这个老范,念念不忘四大金刚这块招牌,不知道给自己脸上贴了多少金。你一个志愿兵,还老是跟我们相提并论,不合适嘛。你听他那口气,简直像是团长政委在做报告,培养这个精神那个精神,那是你考虑的问题吗?
周晓曾说,“我是地方干部,不懂你们部队的事情,但我觉得小范的思路是对的。抓工作要突出重点,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抓住一点,就可以带动一线,一线动了,面上也就动了。”
翟岩堂说,“老范的宣传力度很大,市电视台和省报都报道了,我看了特别亲切。”
岑立昊这晚本来不想多讲话,但几碗啤酒下去,就有些身不由己,没防着一句话就冲口而出:“哈哈,同志们说得好啊,我也说一句:范辰光同志不是人。”
一言既出,举座茫然。范辰光眼一瞪说,“老岑你是什么意思?”
岑立昊摇头晃脑,作半醉状,皮笑肉不笑地说,“范辰光同志不是人,是神。”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老岑还是那德性,爱捉弄人,便问,“为什么是神?”
岑立昊说,“他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把小的说成大的,把方的说成圆的,你说他是神不是神?”
范辰光知道岑立昊是挖苦他,但又不好发作。岑立昊傲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打个卵子球他连裁判都敢砸。而且他现在当着作战股长,盛气凌人,跟他较劲就是自找麻烦。
刘尹波觉得今晚岑立昊好像跟这个场合有点不融洽,想说他两句,但考虑两个人的关系微妙,就没说。好在大家都是战友,开几句玩笑,轻了重了也是无所谓的事。
范辰光到了满满两大碗啤酒,双手送到岑立昊面前说,“老岑,我不认为你这话是贬低我。敲锣卖糖,各干一行。你这几年一路青云直上,我也得谋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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