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胜愚在会上讲:“同志们哪,金融风暴是美国的次贷风暴引起的,又不是祁北集团搞起来的,这场危机所造成的销售不畅、效益下滑是不可避免的,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为了适应客观条件的变化,今年调整经营和效益指标不可避免,这一点我们大家是有共识的。至于调整的幅度大小,既要从实际出发,又要留有适当的余地。在金融危机面前,我们把姿态放低一些,把困难估计得足一些,把经营指标调整得更科学、更容易达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是假如我们把目标定得很高,到时候完成不了,那就只能等着挨板子。与其到年底不好向投资者交代,无法面对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还不如现在就去争取更为宽大的政策环境,为将来脱困创造有利条件。这个道理本来就不复杂,我想不通咱们班子内部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同意见?”
迟胜愚一席话,将其他人的嘴都堵上了。本来在现行体制下,任何一家国有企业,行政一把手都是一言九鼎,何况迟胜愚眼下还是党政一肩挑,其他班子成员,包括那个新来的总经理,有谁能有效地制约迟董事长呢?
“效益指标调整得如此之低,不知道省上领导是否能同意?省政府是我们的第一大股东,是不是先到省上去听听领导的意见?”总经理总算说了一句很有见地的话。
“你说得对。会议结束之后,有关部门根据今天的会议精神,尽快准备祁北集团调整本年度效益指标的书面文件,近期我亲自去省上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和主管工业的领导汇报我们的想法和工作思路,争取省上领导的理解和支持。”迟胜愚说。
迟胜愚很快去了一趟省城。去的时候以祁北集团一个重大技改项目竣工,感谢省上领导对这个项目的关心支持为由,给省上那位“大人物“带了一份厚礼。然后他此行的最大任务就是向省上领导哭穷,说全球性的金融风暴严重影响了祁北矿业集团的销售经营,导致产品价格大跌,销售不畅,所以今年效益大幅度下滑已经成为难以遏止的趋势,能保住不亏损已经是万幸,恳请省上领导体谅祁北集团的实际困难,允许他们大幅度调整利润指标,帮助集团渡过难关。”大人物“接受了迟胜愚所送的大礼,尽管心里对祁北集团效益下滑有无尽的遗憾,但还是帮着迟胜愚说话。有了“大人物“的支持,其他省级领导都不好再说什么,祁北集团调整效益指标的请示报告得到充分认可。
从省城回来,迟董事长满面春风,仿佛捡到一个很大的金元宝。迟胜愚心里清楚,这场金融危机对他来说已经平安度过,岂止是万事大吉,而且有机可乘!省、市两级地方政府损失些利税,祁北集团的员工也要勒紧裤腰带——每位员工的效益工资根据原有的薪酬制度已经相对减少,只不过减少的幅度尚在大家心理承受能力许可的范围之内,但迟胜愚本人却要从这场金融风暴中捞取一大笔财富。别的不说,仅就他老婆谭岚的公司从祁北集团弄走的那些产品就不得了。假如金融风暴很快过去,产品价格回升到正常水平,将那些囤积居奇的物资予以出售,谭岚的公司发了,也就是迟胜愚家族发了。到那时候,虽说迟胜愚家庭的资产不敢和台湾的大贪污犯陈水扁比,但也将出现一个天文数字。后半辈子假若啥也不想干,他和谭岚夫妻二人就坐着数钱玩去吧,恐怕数也数不清!
当然,企业的经营目标降到闭着眼睛也能完成的地步,作为祁北集团的掌门人,迟胜愚再也不愁日子难过。先把今年混过去再说,到了明年,谁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祁北集团董事长这个位子做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透析治疗,寇粉英病情恶化的趋势暂时被遏制住,叶毛感到些许安慰。
那天张秋秋一番哭劝强烈震撼了叶毛的心灵。连续好几个夜晚,小伙子都失眠了,他对这段时间的经历感到后怕,懊悔不迭。他认为张秋秋说得对,哪怕自己给母亲捐肾,也不应该和黑社会势力、贩毒分子搅在一起,那毕竟是一条死亡之路!这段时间他入睡很困难,好不容易睡着,动辄又被恶梦惊醒。他总是梦见熊老板一伙的狰狞面目,有时候觉得他们就站在身后,正伺机要把自己推进深渊,或者梦见警察来抓捕,“咔嚓“一声给他戴上手铐,甚至梦见被判了死刑,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从噩梦中惊醒,叶毛经常是一头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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