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笔记(31)

2025-10-10 评论

  自从刘一鹤接任东州市市长以后,彭国梁与他的关系就十分微妙,微妙是一种高深的博弈,我和杨恒达之间也在博弈,但不是高深的那种,但我和杨恒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像彭国梁与刘一鹤。我发现我的感情之所以更贴近彭国梁,不仅仅是因为他亲口对我说我是他的人,更主要的是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是副的。做副手的太能干了遭嫉,不行的话又保不住自己的位置,要自保就必须防住上下两个方向的暗箭,绝不能授人以柄,看来彭国梁的危机是授人以柄了,但由此就说我上了贼船,这话太片面。从古到今,上了贼船的人太多了,你能说上了贼船的人都是贼?说句心里话,管他是什么船,能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就行。好像我的想法很现实,不是我的想法现实,我就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对,我就像雕塑家手里的一块泥,是被雕塑出来的,我活着,但早就忘记了呼吸,为了寻找到呼吸,我在拼命地活着,呼吸是什么?就是喘气儿,但是我却把不喘气当成了一种习惯,这是不是有病?我不知道,反正谁都这么活着,还说这就是现实。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该死的虚无。现实就是该死的贼船。这都是过去造成的。因为过去就是一条该死的贼船,人就是乘着这艘贼船沿着时间长河寻找现实的,结果现实就是他妈的虚无。
  虚无是以存在的方式存在的,让我不明白的是活着是现实,还是虚无。我感觉凡是虚无的都有生命,凡是存在的都是雕像,而雕像是没有经络的。这是不是天大的荒谬?思想是怎么解放的?是通过充满特色的游戏,当然不是玻璃球游戏,而是文字游戏,将文字变成水蜜桃然后装进罐头里,罐头瓶是用纸做的,为什么纸没湿?因为罐头里光有文字,没有水,文字通过相濡以沫维持新鲜,这不是幽默,这是现实。现实就是罐头游戏,游戏是水,罐头是船,既然谁都离不开船,就难免上错船。我缓步走向市府广场中间的华表,对面是市政府大楼,我猛然有一种站在甲板上的感觉,市政府大楼太像一艘大船的驾驶舱了,眼前的华表分明就是这艘巨轮的桅杆,那么我在哪儿?我抬头望去,发现华表上蹲坐着的犼分明就是我。

  (夕阳西下,东州市政府办公大楼已经空无一人,办公厅综合二处内却是热闹非凡,每天这间办公室的公务员们下班后,都是办公桌们最开心的时刻,窗外一缕夕阳缓缓地射进办公室,房间内充满了祥和与轻松,石英钟像一只精灵的眼睛,认真地听着办公桌们倾述衷肠,要知道每到这个时刻,办公桌们都要倾述一番肚子中的秘密。)
  时间:一日的黄昏。
  地点:东州市政府办公厅综合二处办公室内。
  办公桌:
  老大——杨恒达的办公桌,背靠墙,左侧是窗,右侧是门,色彩陈旧,呈紫檀色,桌面一张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绿呢台布,桌面左侧堆了半米高的材料,有装在牛皮封筒内的,也有散在外面的,期间还掺杂着一些报纸,报纸已经发黄。
  老二——许智泰的办公桌,背靠门,面朝着窗,色彩发黄,桌面漆皮上有几处杯底烫痕,烟灰缸内堆满了烟头。左右都堆满了材料。
  老三——黄小明的办公桌,与许智泰的办公桌对在一起,背靠窗,面朝门,色彩发黄,尽管材料很多,但桌面整洁有序,桌子右上角摆着一小盆鱼尾状仙人掌,开着几朵红色小花。
  小妞儿——欧贝贝的办公桌,在办公室的右角,标准的灰色电脑桌,桌面整洁,右侧摞着三四本精美的时装杂志,左侧摆着一面圆型的小镜子,中间摆着水果系列绿茶香味纸巾盒,形成温馨的小氛围。
  老四——朱大伟的办公桌,与欧贝贝的办公桌相对,标准的灰色电脑桌,左侧摞着半米高的报纸,报纸上方有一本象棋棋谱,桌面略显杂乱,桌面上还有一处烟头烫痕。
  老大(长舒一口气):这帮人终于走了,这一天快把人闹死了,咱这屋最怕光的就属老二了,结果你还对着窗户。
  老二:老大,你有没有搞错,不是我怕光,是我的主人怕光。
  老大:老二,你知道你的主人为什么总是副的吗?
  老二:为什么?
  老大:因为你那个位置虽然光线充足,但风水不好。你看看我的位置,后面是踏踏实实的墙,左边是窗,窗外是漂亮的市府广场。你知道墙代表什么?代表靠山。你再看看你的位置,身后是扇门,不仅没什么靠的,而且最容易遭到他人的窥视,坐在你那个位置的人心神能安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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