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三,看来“台”有两面性,或者说有下贱性,古人办公都用案,所以才有文案、方案、草案、议案,没听说过有文台、方台、草台、议台的,特别是大案要案,更彰显了案的分量。没听说有大台、要台的,老三,按你的说法,“审案子”莫非改成“审台子”,简直是乱弹琴。
老四:照你们这么说,桌子一钱不值了?
老二:谁说一钱不值,老四,桌就是卓,它是高起来的意思,卓然而立、卓尔不群说的就是我们。
小妞儿(开玩笑地):老二,照你这么说,“审案子”可以改作“审桌子”了?
(办公桌们哈哈大笑。)
老大:总之,一张办公桌如同一本书,我们肚子里有什么内容,主人脑袋里就有什么内容,从办公桌不仅可以看出主人的个性,也可以看出主人的生活态度。
老四:从办公桌的档次,还可以看出主人的身份、地位。
老三(不屑地):人类只会凭身份和地位生活,从来不懂得凭生命生活。
小妞儿(逗趣地):这么说我们办公桌是个秘密基地,什么作风问题、情感问题、趣味问题统统地在这里汇总了。
老四(兴奋地):妞姐,你起个头,我们唱首歌吧!
小妞儿(高兴地):唱什么好呢?
老大:就唱老三编的《办公桌之歌》吧。
(此时所有的办公桌抽屉全部打开,办公室内充满了欢乐的歌声。)
小妞儿领唱:
小小办公桌,人生大舞台,
喜、怒、哀、乐、悲、恐、惊全能演出来,
若是你不信,就做公务员,
办公桌前坐一坐,命运不徘徊。
“别去琢磨这独一无二的命运”,
安心坐下来,
要知道“存在就是义务”,
义务就是服务,
“即使不过是一瞬”,欢乐又开怀!
“我被骗到这里,然后又受到让人撵走的威胁。”土地测量员K的这句话始终在我脑海中萦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的命运与K越来越相似。
我是从市政府研究室调到办公厅综合二处的,尽管赏识我的是时任常务副市长的刘一鹤,但是具体操作的却是综合二处处长赵忠,因此我对赵处长一直心存感激。别看市政府研究室号称市长的智囊团,但是研究室的智囊们除了几位主任,处以下干部谁也没有机会被市长、副市长们召见过,别说市长、副市长,就连秘书长、副秘书长,也无缘真容。
研究生毕业后,我踌躇满志地走进研究室的大门,“隆中对”没少写,当然都署上了市领导的名字,却一直没有遇上“三顾茅庐”之人。你不顾我只好我顾你了。我等待着,我准备着,我寻找着一切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像一只孤独的蝙蝠企盼着黑暗的来临,我知道黑暗是光的源泉,光是一条思想的河流,寻找光源必须逆流而上。
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时任常务副市长刘一鹤终于给研究室布置了一个重要课题,由研究室副主任李玉民牵头,对全市招商引资项目落实情况进行一次全面摸底调查,当时研究室只有两名科班硕士,我是其中之一,恰恰又在外资处,于是便成了这项课题的主笔。在调研过程中,我发现假招商、假外资问题非常严重,但李玉民指示,问题要轻描淡写,主要写成绩,因为这份调研报告很可能全文登在《东州日报》上。我非常理解李玉民的心情,因为最近有传闻,说刘一鹤对李玉民很赏识,有意调李玉民到办公厅任副主任,如果传闻属实,那么这项课题很可能决定李玉民的去留。
我做事一向有两手准备,我判断刘一鹤仅仅为了在《东州日报》上登一篇宣传自己在招商引资方面政绩斐然的文章,根本用不着让研究室大动干戈,办公厅综合二处搞这类文章轻车熟路,看来刘一鹤是想摸清一些真实情况,对症下药,使全市招商引资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因此,我按李玉民的指示写了一个调研报告,私下里我按照实际调研的情况又写了一份,这份报告浓缩了我对全市招商引资工作的全部真知灼见,我本打算将私下里写的这份报告作为资料保存的,当然骨子里期待他能成为刘一鹤赏识的“隆中对”。
在研究室工作快五年了,级别也从主任科员混到了正处级调研员,但是却总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在我的周围,仿佛总是围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有光而无芒。有时候我恨不得想一头撞在南墙上,但是墙就在你面前,却根本不给你撞的机会。我不想成为地下人,我讨厌所有公式、讨厌所有表格、讨厌所有几何图形,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撞一回南墙,否则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课题完成后,刘一鹤破天荒地让李玉民带着课题主笔一起到他办公室汇报,于是我逾越了外资处副处长、处长,意外地获得了一次撞南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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