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爸爸(53)

2025-10-10 评论

  两人极为客气地在台上阶上互相拱拱手,铁军转身走了。
  “谈得怎么样呵?看上去情绪不高嘛。”马锐回屋后对父亲说,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马林生,“跟我谈谈么?”
  马林生接过烟,要过马锐手中的烟对着了火,把烟还给儿子,抱怨道:
  你现在也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当着我面就公开抽烟,你说我是管你不管你?又怕当着你的哥们儿让你栽面子。“
  “这不是偶尔,来了客人,才抽一口,又不是经常的,成了瘾。”
  “还有,你们屁大的孩子,互相乱叫什么‘老李’‘老张’的?小小年纪一个个老气横秋的,看着也不像呵。”
  “你今天这个气不顺嘛,怎么,谈得不理想?她没看上你?”
  “不是,她这星期天要请我们去吃饭。”
  “好嘛,去吃嘛。她这个讯号很明显,明显对你有意了,否则不会请你去吃饭。”
  “这我不用你教我,我还看不出这个来?”
  “那你还愁什么?心里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为什么相爱的人总不能聚首!”马林生爆发。

  星期天,马林生本来是打算在家看完女排的比赛,掐着吃饭的时间再到齐怀远家去的。
  可马锐一早就催促他,非让他到那边去看电视,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多热闹,并大大嘲笑了一番他的运动举趣。一个老爷们不爱看足球偏喜欢看女排,是看人呢还是看球?如果是看球,那最差的男排也比最好的女排球打得好看。要么就是女排赢多输少,特别是在亚洲,简直可以横冲直撞,看了不受刺激,可这样的话,那你确实再挑不出几个运动项目可以看了。马林生本来还想申辩,他完全是屈从于一种习惯,就像人们在几十种牌子的可乐型饮料中更多地选择“可口可乐”,纯粹是受了宣传的影响。但一种习惯一旦与低级趣味联系在一起,就很难洗清自己,理由越冠冕堂皇越使人强烈地认为你意在掩饰最阴暗的心理——简单越抹越黑了。
  为了表示自己与女排其实并无干系,他只得听从了儿子的安排,心里觉得儿子很卑鄙!
  特别使他不舒服的是,出门前他在换衣服时,听到夏青在门外小声笑着问儿子:“给你爸介绍对象去?”
  他没有听到儿子的回答,但他无由地想到,儿子一定是冲夏青挤了挤眼儿。
  他从站在院里笑吟吟地望着他的夏青面前走过时,胳膊腿儿几乎走成一顺儿。
  到了齐家,他发现那天不单请的他们父子,还有两个和齐怀远年龄相仿的女人,一见他就抿着嘴吃吃笑,眼睛滴溜溜地在他全身上下乱转。他一猜就是齐怀远的腻友,被专门请来对他进行全面、综合的评价。他心里很讨厌这种声面,但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讨好、取悦他人,希望给所有见过他的人都留下好印象的本能开始蠢动了,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像拔了瓶塞子的酒精开始发挥。他满脸堆笑,眼睛笑成一条缝,把最密集连针都插不进去的笑容毫不吝啬地抛给每一个人。
  甚至在大家谁也没看谁都在看电视时,他也兀自常备不懈地笑着。这样,无论你在何时何地多么突然看到的马林生总是一副笑脸。
  他耐心地听着那两个女人的每一句废话,并以同样的但经过巧妙修辞装饰的废话应和,使这些废话听上去像是有趣的交谈。那两个女人像儿童玩具柜台卖的橡皮鸭子很爱发笑——一捏就嘎嘎叫。
  马林生大获成功,在一屋子人中他显得那么与众不同视野开阔。为了不使自己的聪明凌驾于众人之上以至使群众产生异类感,他又有意讲述一些自己的尴尬事以示拙扑可爱。她绘声绘色地讲述那天他有票却没能场现看的故事,把一个倒霉、令人沮丧的经过讲成了一场有趣的、唐老鸭式的冒险。他把他和警察们之间的对话都变成了一种情绪完全受他控制的想声式的逗,编造了一些他当时既没想到也没能说出的隽永、俏皮的话,显示他在警察面前应付裕如,巧于周旋,似乎他在场外倒霉的经历比进场看真正的开幕式还来得值当。他是一个能把像警察这样的人都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智者,现世的阿凡提。
  以自我调侃开始,以自我吹捧收场。
  他讲得是那么精彩、娓娓动听,甚至他自己有一刹那都听呆了:我要把这些话记下来,就是一篇好小说呵!
  两个女人都公开对齐怀远说:“抓牢他,否则我们就要把自己嫁给他连马锐脸上都有一副父亲给他增了光的自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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