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了想,想得很认真。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实在是想不起来……
我说:“前三天,是大娘生日。”
他一愣。
“你……怎么知道?……”
我本想说——“嫂子告诉我的。”——可回答的却是——“她告诉我的。”
意识不由我左右,它在变成为语言的瞬间过程中急转了个弯,使我回答之后的表情肯定的有些暧昧。
“谁?……”
“还能谁?……你爱人……”
子卿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研究地凝视我。分明的,“你爱人”这一种我对他的妻子的说法,使他暗觉讶然。
“你怎么……这么说?……”
“那我该……怎么说?……”
“难道,她不应该被你视为嫂子吗?……”
他的口吻是质问的,带有谴责的意味儿。
我一时很有些失悔。为什么要和他谈起他母亲的生日呢?又为什么进而要谈到那个我应该叫“嫂子”的女人呢?
我觉得我脸上有些发烧。
我掩饰着自己的暧昧心理,迎住他的目光,也凝视着他说:“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
我本想说——“我已经有嫂子了”——可说出的却是——“你已经结婚了?……”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她给你的印象不好?”
他这样问,其实是等于暗示我,他确信我们——我和他的“爱人”已经接触过。
“谁?……”
“干吗要明知故问?”
“不,她给我的印象……很好……”
我这样说,其实是等于承认了,我的确是在明知故问。
“那你又为什么不把刚才那半句话说完?”
“哪半句话?”
“你又在明知故问。”
他摇了摇头,显出不满的样子。
我觉得我的脸无疑是更红了。
我完全可以陪他胡扯些别的。也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继续扮演好一个极有耐性的乐于倾听者的角色,可我却自己将话题扯到了我最不该和他谈,即使他主动谈,我也应装出丝毫不感兴趣的女人身上!
我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你本想问我,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你已经有了嫂子,是不?”
“是……”
“为什么话说一半儿又改了?”
“那究竟什么原因,使你不愿称她嫂子?”
“你审问我啊?”
“你认为是审问也不妨,我的妻子,而你似乎不愿称他是嫂子,你叫我心里怎么想?翟子卿的妻子不配你称嫂子吗?”
“子卿,瞧你说的。你也知道,我没有过嫂子,就不那么习惯……”
“我还以为,你企图通过这一点让我明白,你内心里对我是轻蔑的呐!”
“哪里哪里,这才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嫂子在电话里告诉我,那一天是大娘生日的,希望我去你家和她一块儿陪大娘过生日……”
“你没去?”
“我去了。”
当时我的一只手放在桌上。当时子卿的一只手,就贴着桌面缓缓伸过来,放在我的手上,压住着我的手……
他目光中流露出真真实实的感激。
我说:“大娘那天过得很高兴。”
他说:“你去了,能不高兴吗!”
我说:“嫂子那天……也过得很高兴。”
他说:“你看,叫嫂子对你并不需要实习,现在我来坦坦白白地回答你问我的话——我不主动告诉你,你已经有嫂子了,那是因为,她像我命中的一道符。我忌讳提到她,想到她。不管对谁都是如此……”
“你觉得……她不好?……”
“不,她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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