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集续编(27)

2025-10-10 评论

  于是乎他们只好去著书立说,将他骂一通,豫计百年之后,即身殁之后,大行于时,自以为这就了不得。
  但那些书上,至多就止记着“愚民政策”和“愚君政策”全都不成功。
  二月十七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三月九日《国民新报副刊》。
  (2)“挟天子以令诸侯”语见《三国志·诸葛亮传》。诸葛亮在隆中对刘备评论曹操时说:“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3)“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见《诗经·小雅·北山》:“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溥,通普。
  (4)“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我又何恨”语出《梁书·邵陵王纶传》。太清三年(549)三月,侯景陷建康,“高祖(梁武帝萧衍)
  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
  (5)“我生不有命在天?!”语见《尚书·西北戡黎》:“王(商纣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
  (6)“射天”见《史记·殷本纪》:“帝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囊,盛血,卬(仰)而射之,命曰‘射天’。”

  1
  又是Schopenhauer先生的话——
  “无刺的蔷薇是没有的。——然而没有蔷薇的刺却很多。”(2)题目改变了一点,较为好看了。
  “无花的蔷薇”也还是爱好看。
  2
  去年,不知怎的这位勗本华尔先生忽然合于我们国度里的绅士们的脾胃了,便拉扯了他的一点《女人论》(3);我也就夹七夹八地来称引了好几回,可惜都是刺,失了蔷薇,实在大煞风景,对不起绅士们。
  记得幼小时候看过一出戏,名目忘却了,一家正在结婚,而勾魂的无常鬼已到,夹在婚仪中间,一同拜堂,一同进房,一同坐床……实在大煞风景,我希望我还不至于这样。
  3
  有人说我是“放冷箭者”(4)。
  我对于“放冷箭”的解释,颇有些和他们一流不同,是说有人受伤,而不知这箭从什么地方射出。所谓“流言”者,庶几近之。但是我,却明明站在这里。
  但是我,有时虽射而不说明靶子是谁,这是因为初无“与众共弃”之心,只要该靶子独自知道,知道有了洞,再不要面皮鼓得急绷绷,我的事就完了。
  4
  蔡孑民(5)先生一到上海,《晨报》就据国闻社电报郑重地发表他的谈话,而且加以按语,以为“当为历年潜心研究与冷眼观察之结果,大足诏示国人,且为知识阶级所注意也。”
  我很疑心那是胡适之先生的谈话,国闻社的电码有些错误了。
  5
  豫言者,即先觉,每为故国所不容,也每受同时人的迫害,大人物也时常这样。他要得人们的恭维赞叹时,必须死掉,或者沉默,或者不在面前。
  总而言之,第一要难于质证。
  如果孔丘,释迦,耶稣基督还活着,那些教徒难免要恐慌。对于他们的行为,真不知道教主先生要怎样慨叹。
  所以,如果活着,只得迫害他。
  待到伟大的人物成为化石,人们都称他伟人时,他已经变了傀儡了。
  有一流人之所谓伟大与渺小,是指他可给自己利用的效果的大小而言。
  6
  法国罗曼罗兰先生今年满六十岁了。晨报社为此征文徐志摩先生于介绍之余,发感慨道:“……但如其有人拿一些时行的口号,什么打倒帝国主义等等,或是分裂与猜忌的现象,去报告罗兰先生说这是新中国,我再也不能预料他的感想了。”(6)(《晨副》一二九九)
  他住得远,我们一时无从质证,莫非从“诗哲”的眼光看来,罗兰先生的意思,是以为新中国应该欢迎帝国主义的么?
  “诗哲”又到西湖看梅花去了,一时也无从质证。不知孤山的古梅,著花也未,可也在那里反对中国人“打倒帝国主义”?
  7
  志摩先生曰:“我很少夸奖人的。但西滢就他学法郎士的文章说,我敢说,已经当得起一句天津话:‘有根’了。”而且“像西滢这样,在我看来,才当得起‘学者’的名词。”(7)(《晨副》一四二三)
  西滢教授曰:“中国的新文学运动,方在萌芽,可是稍有贡献的人,如胡适之,徐志摩,郭沫若,郁达夫,丁西林,周氏兄弟等等都是曾经研究过他国文学的人。尤其是志摩他非但在思想方面,就是在体制方面,他的诗及散文,都已经有一种中国文学里从来不曾有过的风格。”(8)(《现代》六三)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