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魔术师(55)

2025-10-10 评论

    三姨太推了他一把:“是你送我的,还会错?”
    回到台上的加里愉快地说,“对了,爱情哪!珍贵的永恒的爱哪!唐老板是天下第一情种!表背后还刻着字:LoveForever,P.C.Tang。”
    这下子弄得全场人都兴奋地鼓起掌来,唐老板一听这话,知道这小子在指桑骂槐,可在这个场面下,只好顺水推舟竖起大拇指。真见鬼,没想到他竟然来给这个班子捧了场!
    兰胡儿松了一口气。这个戏法其实很简单,加里让兰胡儿练会扔牌。一般人扔牌会在半空飘走,扔不准。兰胡儿把一套牌加重了一些,任何一张扔出去就有了方向。她在后侧台早就瞅到三姨太抽的牌,立刻挑出这张牌,不慌不忙,顺着鞭炮声朝抽牌人上空扔过去,让它准准地飘落下来。像三姨太这样到台上故作聪明地磨蹭洗牌的人,加里有足够时间摘掉她的手表。
    唐老板这次没有能加害于天师班,心里老大不高兴。三姨太满脸得意,津津乐道手表上的题词。她是家里最会闹撒娇的,唐老板暂时不能不给自己一个面子。
    那三姨太二十出头,论姿色完全比不上燕飞飞,可怜的燕飞飞,这时正躺在阁楼,一肚子坏脾气。兰胡儿望着加里在给看客们鞠躬,她有个糟透了的感觉,这个唐老板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在大世界一天,也就是跟这个唐老板斗智一天。
    再忍气吞声,跟矮黑心肠姓唐的,仇人做到眼底一抹黑了。是呀,师父说,他们能做的,只是软磨这东西的瓤子硬腰子粗。燕飞飞治腿正骨得花一大笔钱,咋个办呢?

    燕飞飞睡得很熟。兰胡儿把碗筷锅都洗涮干净,她盛了一碗粥,又挟了点咸菜,想放到楼上燕飞飞身边。她想得周道,燕飞飞若醒来,下楼难,家里又没人,饿了至少有这碗粥。
    大岗说:“我来端吧。”兰胡儿把碗递给他,看着他颤颤巅巅上楼,放在床边小桌子上。大岗关窗,但马上又打开窗,露了一点缝儿,他看看燕飞飞,这下走下楼来。
    珂赛特瞪眼警惕地守在门口,兰胡儿拍着她的脑袋说:“好生照家,等我们回来赏你骨头。”
    在哪儿找别人吃剩扔掉的肉骨头呢?瞎哄狗,羞煞人。晨风清新,吹着兰胡儿的面颊,她觉得该是自己做点什么的时候了。只要弄到戏场子满满,那个唐王八蛋就会答应借给师父钱,燕飞飞就会得到医生治疗,那条腿好也就有了保证。
    她对自己说,耗子精姓唐的,大世界现在姓唐,我兰胡儿姓兰。摆开阵势来周旋几个回合,放马来吧!
    戏场子已有人了,原来张天师早到了,穿了件黑夹袄,胡子也未刮。他说一夜未睡安稳,在床上翻天覆去想新节目,一个晚上,加这个上午都未想好。兰胡儿腿横跨在椅背上,像个男孩子一样坐着。她说:“我们来荡秋千吧,这玩意高飞大甩,能让人掏出花花银子来。你们看这大舞台顶篷高猛上天,我们在扬州,用学校子两个大旗杆真格儿试过。”
    张天师记得这事,那次兰胡儿几把就把军校空场里的秋千荡上了天,惊坏了大家。
    至于这个戏法,张天师只是听说过,甩起来时秋千板上站两个人,玩各种姿势,最惊险的是一个人腿勾起秋千,另外一个人拉住他的手滑下去,这样两个人连成一串,随秋千大幅飞甩,古书中说唐代宫廷里有胡女表演过。
    “咱们这行是险,”张天师叹一口气:“但是太险就不上算了,手不抓紧,摔到老远,还不是伤残的事,要脑瓜开裂。丢人命太多,唐朝皇帝老儿就下诏禁了,所以不传。”
    “我不是叫兰胡儿吗?”她不认输,专挑有用的话说:“我就是唐朝胡儿!就能弄个客满铁豆子漫天开花!”
    张天师听不进她的话,说她站没站相,说没说相。
    “师父,你瞧我就歪树不成材。”兰胡儿不高兴了。
    “我是为你好,舍命挣这几文钱,不值。再说,谁能挂在秋千上跟你玩?”
    兰胡儿朝四周看了一下,“当然是机灵鬼小山了。”
    小山把手里的鞭子朝台上一打,“我跟你玩!”兰胡儿看了看鞭子又看了看张天师,他却没说话。张天师已经老了,大岗太重,本来燕飞飞可以与她搭档,现在不行了,小山好处是小心谨慎,做事牢靠,不过功夫不过硬――接手时不够灵,虽然他答应得爽快,但是太爽快了,让她怀疑他是否真愿意。燕飞飞的事,被吓得最惨的人就是小山,他身高停止长了,还是不到一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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