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吉亚正在谋求加入北约,并得到美国的支持。高加索地区曾经是奥斯曼帝国的土地。土耳其现在是北约的成员国,与高加索地区有着语言、文化和种族上的紧密联系,又有建立大土耳其的设想。因此,西方会保持在这一地区对俄国的挤压。格鲁吉亚的潘基西山谷是车臣叛军的基地。俄国今后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将继续缩小,而土耳其及其背后的北约的影响将继续扩大。土耳其最终没有允许美国从它的国土进攻伊拉克,但在战后多次进入伊拉克的领土打击库尔德人。它对主导整个突厥语世界的兴趣很大,尽管它的国力比较弱。这一片土地从土耳其开始,经南高加索,到中亚(除塔吉克斯坦,该国大多数居民说波斯语的一个方言),并到中国的新疆。这个地区也是布热津斯基所说的“世界巴尔干”的一部分。如果这一带出现机会,土耳其可能不会放弃加入干涉的机会。近年来,土耳其的伊斯兰宗教势力在上升。
在过去100多年中,自亚洲远东国家逐渐强盛之后,俄(苏)就经常面临东西两线作战(或备战)的困境。俄国决定修建安加尔斯克-纳霍德卡输油管道,向日本提供原油,而不是通往中国。这条管道沿着中苏边界走了上千公里,最后通向日本。另一方面,日本将沿着这条管道从俄国上岸。这正是俄国的目的,为中国引进一个竞争对手。俄国游刃于两国之间,以免中国在东北亚坐大。俄国的远东地区是孤立的。俄国这条常山之蛇的中段在哈萨克斯坦和蒙古国以北,如果它的势力被进一步从这两个国家排挤出,俄国国土东西两端的联系就会受到威胁。由于在西和西南方向遭到北约的侵蚀,人口下降,俄国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东顾。
美国、欧洲和邻国都不希望看到俄国再次称霸,俄国继续衰落符合几乎所有这些国家的利益。俄国三面受到挤压,只有北方的北冰洋暂时还算平静。其实,北约的战略是积极防御,不可能侵入到俄国的领土之内。市场比土地更重要,争土地只能是两败俱伤。这是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教训。俄国有核武器,有大纵深。现在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愚蠢到用武力侵犯俄国领土。
当柏林墙倒塌,苏联解体,冷战结束的时候,俄国领导人欢呼意识形态冲突的终结,盼望俄国和西方融为一体。西方世界的决策者却清醒得多。他们知道,地缘政治的竞争将取代意识形态的争斗。因此,在苏联解体、华约解散之后,以华约为对手的北约却持续东扩。为了防范俄国,欧洲沿着俄国的边界筑起了一道“铁幕”、一面无形的“柏林墙”,从波罗的海到黑海,把俄国隔在了另一边,并尽力把这道“幕墙”向俄国边界推进。这个时候,俄国正陷入严重的政治和经济危机,根本不可能对西方构成威胁。构建幕墙的行为表明了西方基于历史的对未来的远见:俄国不会成为西方的一部分;当它再次强大的时候,还会对西方形成威胁。
因为这道幕墙,在可预见的未来,俄国在它的西方很难有所作为。但是,俄国是一个大帝国的孑遗,世界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并仍然保有一定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它不可能满足于偏安一隅。在众多充满戒意乃至敌意国家的环伺之中,如果俄国不能重新振兴,就有可能继续分裂。俄国已经渡过了苏联解体后的最困难时期,它必须表现出某种强硬,也有了这样做的一些能力。2007年,俄国的战略轰炸机恢复了冷战时期在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例行巡航,主要目标是美国的关岛军事基地和英国。这样,俄国以挑战(或应战,取决于观察者的方位)西方来确立自己的特性和地位。这种行为看似主动,却是完全被动的。美英不为之所动。
在西方碰上了幕墙之后,俄国只有转向其他方向。它可以在两个方向上一展手脚:南方和东方。南方是破碎的边缘地带,有阿富汗、车臣等地的穆斯林战友。南方也是美国在冷战时期围堵苏联的防线。无论在南方发展如何,当俄国行有余力之时,必将更多地向东方用力。不过,俄国在东方也不容易。首先是距离太遥远,俄国发展远东地区的计划不太容易奏效,尤其在不与东亚其他国家合作的时候。而东亚其他国家在俄国远东地区的影响,正是莫斯科想要避免的。东方有中国和日本两个大国。日本还是美国的军事盟国。如果俄国试图拉拢日本,必将引起中国的猜疑,增加与中国的摩擦。两个欧亚大国彼此消耗是西方所乐见的,却是中俄都应该避免的。“祸水东引”的政策在二战前已经有了先例,今后几十年未必不会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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