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这个陆方舟有料,"陈四宝说,"说明我们找对人了。"
戴向军一听,也重新打起精神来。
接受教训,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照例,还是陈四宝在门口等,戴向军一个人进去。
这次他终于见到陆方舟了。不过,只能说是他见到陆方舟了,而不能说是陆方舟见到他了,因为自始至终,陆方舟好像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只是在那封信上扫了几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还给戴向军而已。戴向军来不及看陆方舟写的是什么字,就忙着说感谢话,但陆方舟似乎并不理会,摆摆手,具体意思可以理解成他知道了,也可以理解成不用感谢了,甚至还可以理解成打发他快走。不过,不管怎么理解,结果是一样,戴向军立刻就快走了,因为他最清楚外面的情况,外面有那么多人在排队等候,其中有几个他还面熟,遭遇和他一样,是昨天没有排上的,出于对同类的同情心,他也不忍心占用陆方舟太多的时间。
拿了批条,两个人都高兴不起来。对戴向军来说,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用他们老家的土话说,那滋味比用自己的热脸碰到对方冷屁股上的感觉还难受。对于陈四宝来说,捧着那批条看了半天,心里盘算了一下,就这几辆破车,倒腾了半天,刨去给秘书长的美金,摊上这趟两个人到北京的费用,加上戴向军所遭受的侮辱,其实赚不了多少钱了。
戴向军说:"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也不做了,宁可饿死也不做了,你别再鼓动我,杀了我我也不做了。"
陈四宝说:"下次归下次,这次既然拿到批条了,怎么地也要凭它换成批文,否则我们不是更亏了。明天对不起,我们还要跑部里。"
他们预料的没有错,这个陆方舟确实有料,他的批条非常管用。第二天他们来到部里,几乎没费周折就拿到了批文。但两个人仍然没有高兴,主要是数量太少,没什么赚头,加上这种生意没有复制性,秘书长不可能再给他们搞到第二封引荐信,而他们自己原来打算搞到批文赚了钱之后直接行贿陆方舟的计划显然也行不通了,一来赚得太少,没有办法再行贿,二来对方连看都没有正眼看戴向军一眼,明显是不想再见他的意思,怎么再攀上去?所以,只能做一次,早知道只能做一次,并且是这么一个小单,还不如不做。但是,他们俩都没说,不把这层令人不愉快的窗户纸捅破,默不做声地往外走。
他们刚一出大门,还没有来得及拐弯,立刻就被一大堆人围上了。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人,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来,明显是在打伏击。他们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被人打劫了。但是,又显然不是被打劫,哪有大白天在首都北京的国家机关门口打劫的?再说,这些人全部都是笑脸,而且是明显讨好他们的笑脸,哪有打劫还带笑脸的?所以,肯定又不是打劫的。那么,这些突然之间围上来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稍微冷静一点之后,他们很快就明白,这些人是要买他们的批文。
他们当然不会卖批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南都到北京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张没有屁股大的批文,说什么也不会卖的。
尽管不卖,但他们还是很好奇,就问了一下,问如果要卖,是什么价钱。问清楚之后,陈四宝就真想卖了。如果卖了,差不多正好可以弥补他们所付出的钱,而如果不买,回去用它倒车,也多赚不了多少。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因为批量太少不值得再折腾的缘故,陈四宝想了一想,就真把批文卖了。
戴向军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心疼少赚的那几个钱,而是感觉陈四宝不是很尊敬他,就是真要卖,起码也要跟他商量,征得他的同意才是,怎么商量一下都没有,说卖就卖了呢?仿佛这东西根本就是他陈四宝一个人的,与他戴向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再一想,也真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陈四宝一手策划并承担一切开销的,既然如此,那么东西当然也就是他陈四宝一个人的,而他戴向军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跑腿的,就只能拿跑腿的辛苦费,而不能享受其他收益。
这么一想,戴向军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糟糕。
"我明天回石家庄了。"戴向军说。
"行,"陈四宝说,"我明天也回南都了。他妈的,这生意做的。"
显然,陈四宝心里更加不高兴,毕竟他与利益的关系更直接一些,或者说,他对这单生意抱的希望更大一些,所以,他失望的情绪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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