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滚带爬(49)

2025-10-10 评论

  席间,关于我的话题只有一次,还是因为小麦引起的。
  李景德问许可证,怎么没叫小麦和芳菲她们来?
  许可证说,芳菲等一会能来,小麦嘛,你问老陈。
  我说,小麦她出差去了,要过些天才能回来。
  李景德跟金中华他们点点头,如前所述,李景德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对小麦,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怎么样张总,对老许这次调整,还满意啊?李景德迅速转移话题,他的口气里,其实是很满意的。
  有李秘书长罩着,我们办什么事不是一路绿灯啊,是不是金主任?
  那是,金主任说,他显然也深谙官场之道,关键是这个正处,以后的工作就好做了。
  金主任转口又对许可证说,老许你拿稳点,别出什么差错,年把半年,运作一下,调个理想的单位。
  许可证说,都是兄弟们架势(方言,帮忙的意思)。
  谈到这些话,我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不但插不上嘴,还显得碍手碍脚。
  好在,喝酒也快——因为要打牌——李景德、金中华、许可证,还有张田地,都是牌油子,经常在一起打。
  打牌时,我知趣地主动往后缩——他们四人正好配上手,我要是不知好歹地往前上,那不是搅了人家的心情嘛。
  李景德和金中华配对打许可证和张田地,打的是传统的八十分,暗炒,还带回头望。双方都跃跃欲试,可许可证牌一上手,就叹了气——抓不好,一手破牌。
  我在许可证身后相眼,江苏苏在张田地身后相眼,江苏苏也摇头。
  许可证和张田地果然出师不利,眼看着人家节节前进,而他们连底也没摸一把。而且,越是抓不好牌,越容易出错。许可证又屡屡出错。在张田地身边相眼的江苏苏常替许可证着急,不时地骂许可证臭牌,没眼色,不会打。许可证在江苏苏的骂声中,更是不知出哪张牌,后来,江苏苏实在不能容忍了,把许可证赶到了一边。
  说来也奇怪,江苏苏一上手,牌花就变了,和张田地配合也默契,居然把李景德和金中华打了个顶天立地。
  李景德输了牌,有些恶毒地开玩笑说,老许,你看你打什么臭牌啊,你看小江,人家和张总才是一家的。
  江苏苏快乐地一笑,说那是。
  许可证也很有风度地说,那是那是。
  许可证又碰我一下,说,老陈,到我书房来,咱们喝杯咖啡。
  许可证的书房里有几个书架,里面塞满了书。我知道许可证喜欢读书,他和海马也聊过读书的心得。我们在一张藤制小几边坐下,冲了杯速溶咖啡。许可证说,往后,我可有时间读书了——这些年,在官场上混,没读几本书,可惜了。
  许可证不知是说他可惜,还是说书可惜。
  我还想写书——当然,我不会像海马那么笨,我可以以报社为依托,编写几本玩玩。
  我随口恭维道,你干什么都行。
  我是说真话。
  我和许可证在他书房喝咖啡聊天时,芳菲也来了。我听到芳菲在客厅里的说话声,
  江苏苏吹她那把好牌,把对方打了个顶天立地。芳菲也像自己得胜一样,开心地笑。
  芳菲,到这边来坐。许可证喊道。
  芳菲过来了,看我也在,马上就变了脸,说,我正要找你啊,我怎么打小麦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啊?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
  我夸张地唉一声。
  怎么啦,叹什么气啊。
  小麦出差了,到海南那边去了一段时间。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芳菲盯着我看,小半天,才有些不解地对我忠告道,你要珍惜啊。
  在许可证家这样打牌,后来还有几回,人员变化不大,在三缺一时,我也上去凑一局,但多半都另有高手,像我和芳菲这样的牌技,属于初级水平,很少能上场。许可证牌技不错,却也难得有机会,因为我发现,江苏苏牌瘾更大。
  这段时间,除了在许可证家喝酒打牌,我不再像往日那样窝在家里发呆或乱涂乱画了。想小麦时,也不再那么绝望和空虚了。我在吃饭的时候,就溜到街上,到小酒馆去喝酒。我是说,许可证家的酒,把我的酒虫勾出来了。就算许可证不请我喝酒,我也常常自己请自己喝。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我会打电话给许可证,把许可证叫出来。他也不摆架子,从家里摸一瓶好酒,遇到什么小酒馆就钻进去。还有一两次,芳菲也在,我们会哈哈地找一些话来说。芳菲事情多,许可证偶尔也会拿她开玩笑,说她只认识一个领导,说她根本不把他这个分管她的副主编放在眼里。每每这时候,芳菲就冤枉地说,你天天不坐班,谁去请示你啊。再说了,谁都知道,你在晨报,不过是过渡,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就是我们社长,对你也是敬而远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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