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小麦的肖像画上画几笔,自然也是不得要领。小麦回来了,这是真的吗?小麦要是真的回来,她能不到家里来?她能忍心不跟我联系?
我扔下画笔,走到窗户前,想起那个叫朱红梅的女人,她能看到小麦,也许并不是无中生有吧?那么,万一哪天我也在街上看到小麦呢?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在我们小区的水池边上,站着一个人,站在那棵迟桂花的树下。在她周围,还有别的一些树,路灯把那些树弄出混乱的暗影,也让那个人模糊不清。但我还是看出来,那是个一袭黑衣的女人,似乎正在向我的窗口眺望。我心里一阵紧张,莫非真的是小麦?
一袭黑衣的女人在树影里徐徐移动,身影忽明忽暗,最后消失了。
我感到毛骨悚然,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因为她的体形确实像小麦。
  20
  关于小麦回海城的事,让我神思恍惚了好几天。就连许可证叫我到他家吃饭,我都觉得没意思——不是吃饭没意思,是我的心情没意思。
  没意思归没意思,我还是去了。我绕道小区的水池边,在那些假山和迟桂花的树丛里游移了一会。我已经多次在这里游移了。我宁愿相信那天在水池边上的女人不是小麦,可我仍然放心不下,在回家和出门上街的时候,我都要绕道水池边,明知道并无意义,但真的是身不由己。
  我到许可证家,他正在和谁通电话。他拿着手机,开门让我进去,跟我点头,示意我换鞋,然后,他在电话里说,就这么说定了,老陈都来了。
  不用问我就知道,许可证肯定还邀请了别的朋友,自然是少不了李景德、金中华、张田地他们了。
  许可证跟我打两句哈哈,让我把达生和海马也叫上。
  我打电话给达生和海马,他两人也没客气,爽快答应了。
  可喝酒时,这两个家伙并没有来。我又打电话催,达生说,下棋了,走不开。
  达生和海马也太狂了,不把许可证放在眼里。我只好撒谎说,他俩不好意思来。
  许可证说,那就算了吧,哪天我专门请。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了朱红梅。
  朱红梅能来,可以说正中我的意思,我可以问问她,关于小麦的事。
  许可证对朱红梅的到来,既紧张又开心。
  本来,许可证并没有叫朱红梅来,是朱红梅打来电话。许可证接电话时,说,我今天真去不了了,你也不早点说……是啊,我今天请了客人……当然是朋友啦……什么,你要来啊?还是别凑这个热闹吧……什么呀……我跟你……那好啊……哪里哪里,我还巴不得呢,你来吧,我给你做几道素菜……当然是你爱吃的菜了……好好,别废话了,快来啊!
  许可证放下电话,跟我说,朱红梅,我同学。
  又摇摇头说,她要来。
  许可证一副为难的样子。
  怕叫小江知道吧?我说。
  许可证笑了,说,小江啊,她不会乱想,她对我绝对信任。
  我说,这要看你跟朱红梅有没有那个事。
  许可证啧啧嘴,拿着报纸,到厨房摘菜去了。按照平时的习惯,现在还没到做饭时间,他还应该把报纸的体育版看完。但是昨天晚上,他在电视里看过体育新闻了,不是他讨厌的网球赛事,就是毫无人道的西班牙斗牛,没有他感兴趣的足球和NBA什么的。既然朱红梅打来电话,要来吃饭,他就修改他的菜谱,给朱红梅做素菜了。可见他对朱红梅这个同学的情谊还是非同一般的。
  我觉得,做菜对许可证来说,不光是一项家务活,还是他高兴时欢庆和烦恼时排泄的一种方法。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烦恼,他只是对做菜充满了兴趣。或者说,做菜、调剂花花绿绿的菜系,已经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要不是芳菲说他想“搞弄搞弄”社长,我都不相信像许可证现在这样的状态,还会与世有争,还会把心事用到单位的那些事情上。
  看出来,许可证在做菜上下了不少功夫,每次都把菜做出不少花样来。这次更是要迎合朱红梅,他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行,这不,他在厨房里足足忙了两个小时。
  朱红梅进门时,张大着嘴,半天合不拢——她是笑还是惊讶,我不得而知。不过我看出来,她是个善于夸张的女人,和她的身材一样,胖得过于俗气了。许可证有这么个同学,已经很有些搞笑,要是兼职情人,那就有话题可谈了。
  喝酒时,只见桌子上摆了一桌子菜,色彩很丰富,香气很袭人。我们都开吃了,许可证还在厨房煲汤。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朱红梅,我也没有敢跟她多说什么话。本来我是想当面问问她,关于小麦的事,可是,我武断地认为,她不会再知道更多了吧,电话里已经说了差不多了。朱红梅和李景德、金中华、张田地大约也是熟人,都是打了招呼,因为没有人介绍我,因此,我只是谨慎地吃菜。李景德和金中华对许可证的手艺赞不绝口。倒是许可证的老婆江苏苏,和张田地小声地说着话。我听出来,江苏苏是关心胡月月,说了不少类似胡月月这样的女孩子的弱点。江苏苏还感同身受地说,张总啊,你只记住一点,女孩子都是好骗的,你只要略施小计,想怎么骗就怎么骗,女孩子就是明知道你在骗她,她也乐意。只有没本事的人,才让女孩子自杀。张田地听了江苏苏的话,笑笑。张田地笑起来略显尴尬,可能是胡月月自杀事件,是他心中永远的疼吧。他一叠连声地说,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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