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这才明白爸的桌上菜为什么那么多,而且都是荤菜,原来是蔡根花准备过年用的。明哲急了,连声问道:“爸,那你一个人吃年夜饭?都是冷菜?饭是热的吗?冰箱里有饺子汤圆吗?”
苏大强面对着窗户外此起彼伏的火树银花,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两行老泪挂了下来,正伤心。“一个人,只有一个人,饭是冷饭拿微波炉热了的,菜都是凉的,我只有一个人。”说着,呜呜呜哭出声来。
明哲这时候又是打飞的回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鞭长莫及。明成指望不上,这种小事则是不便麻烦明玉,明玉已经仁至义尽。
“都不在,你们都不在,你们都丢下我……”苏大强哭得越发伤心。
明哲喃喃道:“要么,要么我……”话还没说岀,吴非旁边早插嘴提出不许明哲又想到明玉,苏大强也不敢要明玉来,但还是哭,明哲被老爹哭得肝肠寸断,眼圈也红了。吴非冷眼旁观,差不多听出缘由,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些古今中外著名吝啬鬼的下场。老头子但凡稍有些良心,儿女怎么会都不管他?儿女都不是没良心的人,这等老爹,明玉还是礼数尽到,年货红包送得一点不少。而且以前的年夜饭,电话过去,明成明玉朱丽每次都在的。再说了,老头子如果稍微大方一点,让蔡根花儿子过来,几天时间,人家能吃穷了他?说可怜是真可怜,可也真是自作孽。而果然明哲又激动得坐立不安了,这老爷子啊,还真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乱子都闹得出来,都无法预料他往后还会做出什么。听着明哲絮絮叨叨地开解他父亲,一脸真诚的内疚,满额头的热汗,吴非心中下了决心:再苦再累,她也得保住自己的工作,发展自己的职业。不能太信了明哲。不是明哲不可靠,而是那公公花样太多。
放下电话后,腮角挂泪的文学老年苏大强老夫聊发少年狂,厨房里翻出一瓶做料酒的黄酒喝了,醉眼朦胧间,觉得自己说不出的孤独凄清。他不由得反思,究竟是儿女可靠,还是一个保姆可靠。
老蒙为了春节能看到儿子,通过明玉和石天冬叫来儿子。但蒙太太不甘心了,杀上门来抢儿子回家,被石天冬好言好语按下一起看电视。老蒙两夫妻各据客厅两头看春晚,明玉和小蒙坐中间玩电脑游戏,石天冬拿了作料来在老蒙家厨房做点心。蒙家一雌一雄两只老虎居然相安无事,挺让人吃惊。
石天冬做了小馄饨,小饺子,小汤圆,他叫小蒙进去搬,小蒙反抗着跳进去了,蒙太太也心疼地跟进去帮儿子。蒙家三口终于久别重逢,大年夜坐一起吃饺子汤圆馄饨,可互不搭理。还是小蒙与明玉石天冬三个人谈笑风生,讲他们年轻人的事。可好歹是坐一起了。
明玉原以为,今年可过一个安定祥和没有硝烟的除夕,然后初一跟石天冬一起,拖上尾巴小蒙去东北大兴安岭滑雪,家中两只猫交给石天冬的朋友暂时照料。没想到,电视里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她包里的手机也响了。她的手机一向设的最大铃声,买手机时候,也是先考察了手机嗓门大不大才下手,怕的是耽误业务联系。所以,即使电视里不知所云的新年鼓噪也无法掩盖铃声的尖叫。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一串乱七八糟数字,明玉就怀疑是国外来的电话,果然,那边一声“明玉”,听出是大哥的声音,明玉不情不愿地就一个“新年快乐”送了出去,随即讲手机贴石天冬耳朵上。但还没等明玉有点温暖地把“妈去世后,大哥好歹现在有点大哥样子了,大年除夕还想到关照一下妹妹”的话想全,石天冬已经脸上变色,传达给明玉,那边明哲急急忙忙说,他们爸刚才给他电话,痛苦地叫了声明哲就没声音了,然后电话里传来推金山倒玉柱的“咣当”声,可明成又联系不上,无奈,只有打电话给明玉。
明玉听完,无奈地拿回搁石天冬耳边的电话,冲话筒说一声“知道了,我过去看看”,也不管明哲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便挂了。起身与老蒙他们说明一下,拉上石天冬赶去苏大强家,他们蒙家一家倒是还坚守岗位在老蒙别墅里面别苗头。一路喜庆的烟花没心没肺地透过车玻璃照进来,照得车里明玉的那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蓝。
见此,石天冬只有劝慰,“算啦,你又不能选择父母,幸好他们不是杀人放火的,别生气啦。能怎么办啊。”
明玉“唉”了一声,无话可说,不由想起自己在看到母亲遗体时的那几滴鳄鱼眼泪。有些事,自她生下便给刻上烙印,这辈子再要强,那也强不过老天了。今儿的事,她能不管吗?明哲在国外,明成看来越发不能托付,这个父亲,她无法推脱,她得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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