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配合他们都没见过,因为他们就算控船能力再强,也都只是个渔夫。而那两艘古战船使用的分明是一种战场才有的战术配合。鲁一弃不是操船的好手,但是战船的配合让他在脑海中搜索,搜索一切与之相类似的招式:奇门遁甲第十三局“斛下递锥”。这是鲁一弃搜索后最终下的定义。
此时铁头船基本上已经整个掉头了,航行状态已经和开始时大相径庭。船速变慢了,船头的浪头反倒变大了。这是逆波现象,与风有关,也与洋流有关。不管与什么有关,都对只是利用双桅帆页航行的铁头船不利。
“那是什么?”鸥子的惊叫声响起。
这句话让步半寸身形微微一抖,这是他带上鸥子后第一次听到他在船楼上说无法确定的话。
鸥子从小就跟着师傅在清兵营里混,他师傅是兵营中查看地形、测绘地势的专职。所以他自小也就练出一双望远定距的好眼力,十**岁已经是兵营中不可缺的“神目号头”(冷兵器世代,军营中的侦查、了望、报警兵种的小头领)。后来没禁得住诱惑,把都统的老婆给睡了。大好的前程就这样让一个徐娘半老的娘们儿在床上用盏茶的辰光给毁了。那都统怕脸面有损,也没声张,只是借个缘头把他赶出了军营。然后出高额暗金在江湖上买他的脑袋。于是他四处逃亡奔命,直到在鸦头港被步家收留,帮他另编了个家世身份,请几个江湖大家出佐证,此后才得平安。
对于鸥子来说,距离太远无法判定的东西他是不会开口的,说出口的基本是已经确定了的和在距离上能够构成威胁的。而现在瓯子的话分明是在告诉大家,在一个可以构成威胁的距离中,有个东西他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
“那是谁家的船?”瓯子紧接又是一句惊叫。
这句话让步半寸和另外两个水手很是诧异,鸥子这是怎么了?刚刚还看不清的东西,转眼就成了条船。他不会连条船都看不出来吧?
甲板上只有鲁一弃一个人没有表现惊讶,他似乎一早就知道来的是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盯视着前方。
迎面果然是一艘渔船。这船虽然不能与步半寸的铁头船相比,却也不是普通的渔船,双翘头的造型,头尾豁口,底部尖削,这是鸦头港里才会有的独特船型。
“看看,谁家的。”其实就算步半寸不说吩咐,鸥子也已经在那船上踅摸特征辨认起来。老叉和鯊口也都扑到船头往那船望去。
渔船是直冲着铁头船而来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谁都看不出这是鸦头港里谁家的船,那船虽然船型是鸦头港的,可是从颜色和外表上看显得陈旧。步半寸是熟知鸦头港里每一条渔船的,可是现在他也看不出这艘船是谁家的,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船上面看不到一个人,就连舵位上都看不到人,可是船还在快速地行驶接近着。这就显得十分的诡异,大白天都有些阴气森森。
只有一个看得见对面船上的“人”,那就是双目微闭,基本不在看的鲁一弃。其实出现在他感觉中的也不是人,而是一张人脸。人脸是在船帆上,很大,没有色彩也没有表情,也不十分明显,有些幽幽忽忽地。而船上虽然没有人,却是鬼气弥漫,鬼气之中隐约有透明的人形气相。
“是鬼操船,真的是鬼操船。”鲁一弃这次说的话声音依旧不高,但是贴近他身边的老叉和鯊口听到了,船楼上的鸥子听到了,就连船尾舵位上的步半寸也清楚地听见了。
鬼操船!他们曾经在海上的传说中听到过,当时也只是当故事笑谈而已,没想到现在一个非常可靠的、有特殊能耐的人在告诉他们,面前的就是一条鬼操船,而且那鬼操船正向着他们直直地冲撞过来。
“左帆缆放三寸,人都往右舷靠!右缆收三把,当心了!转!走!”虽然明知道那样结构的渔船在撞击之下决不会是铁头船的对手,但是步半寸还是果断地发出命令,同时手中舵把坚决地一转。也难怪,是个人就不愿意撞鬼。就算那船不是鬼操船,也不能撞,这要一撞,速度一个停滞,再要提速走起来就要花好大一阵工夫,而背后还有两条船正紧追不舍,逐渐靠近呢。
甲板上的老叉、鲨口连同鲁一弃一同扑向右侧船舷,船楼上的鸥子一步纵出楼栏,然后挂在右侧楼栏外,身体尽量往外伸。铁头船在“吱呀”发出一声怪叫,然后船体整个大幅度侧转过来,就像是在用一半船底航行。桅杆却偏斜得不多,不过只有半边帆着风力,副帆更是软塌塌地垂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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