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衣着简单且只佩玉饰的习惯,却几千年如一日,从未更改。一身白衣无甚装饰,连同色刺绣都没有,唯有腰带之上所嵌青玉与腰间环佩点缀,显得整个人更加清淡如烟。
他瞳色浅淡,见沈知寒发愣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等着对方回神,面上笑意似和煦春风中盛开的第一枝桃花,留白山水之中亮出了一抹令人神迷的殊色。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意识到自己失态,沈知寒咳了咳,又无意识捏了捏耳垂,“看来那位好友诚不我欺,方道友果真翩翩君子,沈某拜服。”
他诚心夸赞,话音未落,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秀眉微蹙:“只是方道友为何初见面时以‘律’字自称?”
方弃羽无奈摇了摇头:“方律是在下俗名,弃羽则是元婴后取的仙号。方某此时身在凡界,自然该以凡名自称。”
他顿了顿,终于岔开了话题:“方才说了要为沈道长介绍一下皇室,还未结束,让方某继续吧。”
沈知寒点了点头,再度坐回了方弃羽对面。
对方将手中帷帽放在蒲团一侧,吐字缓慢清晰:“……皇太子名讳谢长留,皇二子名讳谢长明。太子性格随心所欲,赏罚全凭心意;二皇子却谦和有礼,只是表里不一。”
“皇室之中,暗潮汹涌,许多事情扑朔迷离,因此方某才不建议沈道长进入皇宫之中,以免卷入权力斗争才好。”
沈知寒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观谢长留几千年后的样子,便大致能猜到他年少时大抵是一枚更加不定性的炸|药了,不好相处是必然的。
只是他从小跟在师尊身后,此时无端到了数千年前,总觉得还是先见到师尊心中才会感觉踏实。
思及此,他突然发问:“方道友,不知国师会在皇宫停留到几时?”
方弃羽蹙起眉,摇头道:“不知,我如今修为不足,感应不出皇宫之中有何异常,可国师既然为此而来,想必异常不除,不会离开。”
沈知寒再问:“那方道友可知最近一次宫宴,是在何时?”
前者略一思索,随即笑道:“约两月后,便是月夕宫宴。”
“我还是要去,”沈知寒心中终于有了定见,眸光坚定道,“还请方道友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方弃羽闻言,面上却十分平静,毫无惊讶之色,反而真诚道:“初见便隐隐感应到沈道长周身含而不发的剑气,想必定能从测试者中脱颖而出,顺利成为皇太子的老师。”
沈知寒挑眉:“方道友好像对我的决定早有预料?”
方弃羽低笑:“沈道长眸光清正平和,想必是位意志坚定之人。”
沈知寒一怔,随即笑出了声:“知我者,方道友也!”
“既如此,方某便立即安排,还请静候佳音,”方弃羽起身,笑道,“只是大概需要两日时间,不知沈道长可愿来寒舍小住?”
沈知寒却摇摇头:“多谢方道友好意,只是在下近日正在无极宫借住,如今既要长居帝都,还要回去知会一声。”
“无极宫……?”前者闻言,清雅的眉却蹙了起来。
沈知寒见状,好奇道:“方道友可听说过?”
方弃羽点点头:“听说是二十年前突然名声鹊起的一座宗门,一夜之间出现于帝都北方千里处,具体情况在下也不太清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沈道长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沈知寒应了一声,又与方弃羽寒暄几句,终于起身告辞,再度架云向无极宫飞去。
说是回去告别,其实他心中却只牵挂一人——那名金眸少年。
刚刚与方弃羽交谈时,沈知寒察觉到他的修为应该在元婴期。既然男主化体出现了,便说明他现在所在的时空一定是慕逸尘分裂成六个人以后的时空。
既如此,那名少年便很有可能是少年风不悯,而且有件事情,沈知寒一直挂心,需要确认一下。
一入无极宫范围,他立即放出神识,却感应到风不悯的气息竟在后山,原本走向弟子居的脚步立时一转,向着目标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