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名白袍人,慢慢地走上了宴会厅中央无人敢靠近的水池,然后他举起双手,朝众人示意致敬。
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就仿佛是突然被点燃的干柴,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表述的狂热情绪,正在这个靡艳的宴会厅里发酵,扩散。
那白袍人又伸手在空中轻挥示意了一下,亢奋异常的群众重新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盖着红色丝绒布匹的人被抬着置于水池中央的红色方台上。两者同一色的红,柔软的布料贴盖在那个人身上,静置之后就凸显出了完整的身形,甚至包括那人的面容五官。
但,这是个活人吗?
如果是活人的话,不管怎样,口鼻处都会因为呼吸吹动而给丝绒布料带来细微震动的吧,甚至,吐纳间自鼻腔涌出的湿气,会将丝绒晕出一小圈深色的印记。
但方台上的那个人,却无丝毫动静。
仿佛
仿佛是个死物。
有人恭恭敬敬地躬身双手高举着,为白袍人奉上权杖。
然后何太哀看着这个白袍人,手握权杖,开始跳起了一段怪异的舞蹈。
滴答
室内屋顶高空的巨型彼岸花,突然从它花蕊的部位,喷溅出了一滴大颗的红色水滴。这滴水滴,正落在地面水池方台躺着的那个人身上。随后,花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紧接着便像是被刺中动脉的人类一样,大量血红色的水珠向着地面喷射而出。
登时,一场以水池为界的妖异血雨,倾盆而下。
宴会厅内的众人疯魔似的靠近池子,他们不敢直接踏入,却纷纷带着极端狂热情绪伸长了手去接。那不正常的热情之情,看得在旁围观的何太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一会儿,血雨终于停了,定睛去看,执杖而舞的白袍人,一身白袍居然变成了淋湿成了血红色。这样的仪式举动,隐约倒是有着自群众而来,又将回归到群众中去的教说意味。
这名执杖的仪式举行者,握着权杖,将方台上的丝绒布匹挑开了,一具苍白泛着死气的肉体露了出来,顿时,被雨水染成红色的池子里,浮上来无数细小的彼岸花。
它们大概只有人的手指粗细那么大。这些妖红细小的彼岸花在浮现之后,宛若活物似的从池子里向着方台游去,跟着又慢慢挥动细长的花瓣,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方台上的那具尸体,其爬动姿势诡异,像一只只体态幼小的红蜘蛛,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纤长的花瓣翕张,轻触到肉体之后,便如针刺扎穿皮肤,小小的彼岸花很快就消融没入肉体之中,然后,这个一直宛若死物般的人,竟然活了!
他坐了起来,上了年纪的脸上嘴角牵动,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甚为奇怪的笑容。
***
老旧居民楼内,304的门口,晏临和萧情看着门板之下那一段露出的阴影,随后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只见晏临摸出符无声地用口型念了一声“去”,符轻飘飘顺着门板底下的缝隙,滑进了室内。
屋内传来非常刺耳的刮擦声音,门口的阴影快速消退,萧情趁此机会赶紧将锁打开,两人破门而入。然而他们进入屋内之后,却发什么都没有发现。黄纸朱字的符静静地贴在墙上,晏临未下狠手,是存了活捉的意思,但屋内只有符纸,却未见异物。
萧情感到惊奇:“怎么可能没有东西?”
晏临不语,她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看地上。”
这房子果然老旧,地面竟然还用的是水泥地面,而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其上有十道淡淡的苍白纤细的刮痕。
刮痕从门口一直抓挠到符附近,可以想象,当时,也许有一个“人”正趴在门缝处窥视门外的晏临和萧情,直至被符击中,“此人”虽被逼退但一直在挣扎,想要与符之力抗衡,于是才会在地上留下如此痕迹。
萧情沉思:“难道是它太弱了,连这样的符的抵抗不了,所以死了?”
晏临抬头:“不一定,以我的感知,我们进门的那一瞬间,它没死。”
萧情更惊讶:“逃了?”
晏临:“你用‘逃’这个说法,也可以。它是一瞬间气息消失的,所以我想”
萧情:“什么?”
晏临神色凝重:“它的突然消失,和我能感知到它的两个状况下,只有一个事件的区别。”
萧情立刻回答道:“就是我们开门的那一个动作,对吗。晏临,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里布下了结界,一旦被发现就自毁?”
晏临轻声道:“或许不是自毁。你将门关上吧。也许,这里是一个混乱叠加的空间,而其触发条件,是需要一个封闭空间。”
萧情怔了怔,他听了晏临的话之后,没立刻行动,显得很有几分犹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