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刀剑争鸣,好不热闹。
有二人正互相喂招,一人使《紫气东来剑谱》,招式光明正大,不偏邪;另一人以《腾蛟无定剑篇》应之,见招拆招,游走灵活。
第一人剑技略高一筹,手中剑比常规制式略宽略厚,挡了一记挑剑,剑势不偏不倚继续前冲。
然而其剑尖正要刺到对手心口时,忽然颤了一下,往上偏移半寸。
“嘶——你怎么了?”第二人有些郁闷,他身法灵活,早有预判,向下避开。
本来宽剑选手应该刚好刺空,不料其突然手抖,差了半寸,正好撞上他的肩膀。
“不知,”第一人摇摇头,带着歉意收剑。“我扶——”
“轰隆隆——”一阵巨响从天幕传来,刚好截断他的话。
演武场上所有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向西边。
“是炼剑崖那边的动静!”有人惊呼。
“要成神兵了吗?”
“这是否就是雷劫?!”
这些天来,阴云一直聚集在炼剑崖上方不散。众人纷纷猜测有人在其中锻造神兵。
炼剑崖本是明水学宫禁地,寻常弟子不得轻入。
但是许多人从自己抱丹期乃至心动期的师兄师姐,或者学宫先生那儿得到消息,都说最近这段时间炼剑崖全面封禁,至少将持续半年。
由于并未有哪位学宫先生突然消失,大家都猜测是学宫将炼剑崖出借。
演武场上众说纷纭,每个人都停下练武,提出自己的猜测——并非他们爱好八卦,实乃受限于手中武器不听使唤。
相互喂招那二人最先察觉,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手中武器的异状。
那些利器不受控制地颤动、发出嗡响,乃至欲向上飞去。
一开始只是新剑,后来,连被涵养几年的灵剑也坚持违背主人的意愿,尽力挣脱出去。
“万剑朝宗,这是万剑朝宗!”立刻便有人指出这种异象究竟为何。
大家都是剑修,谁不曾畅想过晋江小说中的那种情节,拥有一柄神兵,大喊一声“剑来”,斩尽诸天万界八百多万小世界,所至之处无有违者。
也谁都没有想到,神兵横空出世这一幕,竟然会被他们亲眼见证。
能考进明水学宫的天之骄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这还真没见过。突破时引来天雷者都甚少,更不要提此等死物。
“真的是天雷!!”随着第一道亮银色的紫雷劈下,又是一大片惊呼此起彼伏。
而这首先出现在明水学宫的万剑朝宗异象,立刻扩散了出去。
洞真界时值寅末,不到卯初,云阳街中尚是一片漆黑,但却一派繁荣忙碌之象。
勤快的摊贩老板已经将摊子支了起来,鱼羁游常去的那家紫草云吞店也是其中之一。
两鬓微白的中年男人已先将泉水煮开,坐在案板边细致地剁细豚肉馅,不时掐一把玄晶草糅进去。
他气质文雅,手上拿着刀也像在干什么斯文的活儿。
突然,他刀一偏,手下控制不住力道,将砧板砍成两半。
云吞店老板眉头一皱,他有修为在身,何以失控?
他心生所感,抬头望去。
无数兵器从朝戈城各个角落中斜飞出,在空中聚合,却又不曾彼此碰撞。
这些刀、剑、枪等或是挣脱主人控制,或是其主人仍在睡梦中。
它们朝天上飞去,又飞不太远,止共同朝向西方,好似跪拜。
老板下意识握紧菜刀,又觉无此必要,干脆任由它飞离。
“万兵朝宗!”云吞店老板拭去额角汗水,有些震惊地仰望兵器形成的一团乌云。
雷声殷殷,又是好几道紫雷劈下,此时已过五道。
在雷力的打压下,那神兵许是越发成型,其影响逐渐扩散到朝戈城的另一头——沉微学宫。
一于静室中打坐的英武青年蓦然睁开眼,两道神光如电,瞬间击碎地面的青石板。
他手一探,一柄狂刀入手,灵性地轻吟。
“还好不是剑……”其人擦拭霜白刀刃,自语道,“这是谁在练神兵?”
虽然这种异象头一次撞见,但他并不陌生。大约是万法融合的兵器,这种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做法最易招徕天雷。
他走出静室,眺望阴云处,心中默数,“……五,六,七,八,九。”
“已经九道了!”他面色微变。
九为极数,而观劫云形色,天雷远未终止。
……
“嗡——”放在角落里的承钧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鱼羁游整个人几乎异化为一只鸟,趴在榻上不动,忽而抬了抬眼睛。
他大约还保留着人的形状,只是身体各处长出无数的羽毛,色泽繁杂,种类繁多。既有凤凰金红的翎羽和绒毛,也有鹓鶵标志性的星羽,红鸾、青鸟的被羽,乃至根本不属于凤族的神鸟之羽毛,如金翅大鹏的金羽、孔雀之眼等,一眼望上去令人下意识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