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晨怕了他这八卦的架势,胡乱说:“哪有何时?这怎么说得清楚?而且什么命不久矣?大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梁鸿落严肃道:“今夜你去他屋中是想做什么?”
逐晨不能说是风不夜叫她去的,两人还没聊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打断了,面上装得一本正经,语气冲道:“能干什么?我想去给他疗伤啊。他风尘仆仆一路,定然很是辛苦,所以我过去看看。”
“我也是风尘仆仆一路。”梁鸿落背过身去,留下孤僻凄凉的侧影,“不见你问我一句身体可好?”
这还演上了。
逐晨复杂道:“……从你出的那一剑里,我感觉到了,你身体应该还行。”
梁鸿落斜眼一瞥,故作镇定地问:“所以你今后是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逐晨自己还琢磨不清呢,一想就觉得烦躁,恳求道:“师父还没明说喜欢我,我能有什么打算?大哥你快别问了!”
梁鸿落抬起头,惊叫:“你二人还未勾搭上?!”
逐晨怒而起身。梁鸿落忙拽着她,将她哄下,认错道:“大哥用词孟浪了,没别的意思,是说风不夜那人有些不识好歹……不不不,是说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逐晨冷笑,哼了一声。
梁鸿落眼珠转了转,竟给她分析起来:“我瞧风不夜平日表现,对你是有点贼心,只是少了点贼胆。”
逐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板着脸道:“你不要说得这样难听。”
梁鸿落:“也是。他喜欢你,总归眼光是没有问题的。”
逐晨也觉得有点儿,无奈风不夜表现得太过刚正,总让她忽略这事。但被人点明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甚至还有点变态的感觉。逐晨瞪了梁鸿落一眼,决定还是下去。
在她回到小院时,她肩上一缕黑发似的东西跟烟一样飘了起来,顺着昏暗的夜色,隐蔽地飞到高处的窗口,最后一圈圈缠绕在风不夜的手指上。
风不夜靠在窗台上,起先平静地听着,到后面,读到了些奇怪的东西,脸上开始浮出各种诡异的神色,饶是他也变色失态了一瞬。
他手指抽搐似的一跳,将那缕黑烟直接震碎,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惊诧。
他觉得甚是荒谬,扯起嘴角哂笑,可是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又觉得太不自然。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在了他心湖里,小得看不见,偏偏在水面上留下了点痕迹,让他摆不出原先那种无波无澜的表情来。
哪怕只是一点点……
简直是荒唐!
·
待到第二日日出时,逐晨已两眼青黑,撑了整宿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时不查,左右屋里的两人就缠绵打斗起来。
梁鸿落习惯了在凡间行走,还能压得住魔气,风不夜是当真不行。何况他二人都算得上重症患者,何必互相伤害。
驿站大门“吱丫”一声被推开,随后重物落地的闷响接连响起,跟落棋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紧密不停。听音色,又感觉丢进来的东西是什么厚实的麻袋。
逐晨立即清醒了,怀疑魔修们是夜半闲得无聊,出去打劫了。匆忙赶到大堂一看,被大门口那平铺开的“死人阵”吓得头皮发麻。
好家伙,不仅打劫,劫的还是人?
刺眼的光亮从大开的门口泄进来,背光处,管事与几位杂役相继出来,他们朝地上看了两眼,不见惊慌,迈着小碎步绕过人山,贴着墙角走到里侧。
这群人虽整宿未睡,脸上带着污渍,有些灰头土脸,可眼睛明亮,脸色红润,揣着手一路走到楼梯口,朝逐晨庄重一拜,感激道:“多谢仙君等人替我千仞剿匪!”
逐晨都要犯迷糊了:“剿匪?!”
管事用力点头,脸色乐呵呵的:“仙君身边的这些勇士,可都是好身手哇!昨夜直入敌军大营,二话不说,就将敌人打得跪地求饶……”
他半途停了下来,大约觉得“二话不说”这个词太不写实,赶紧修改了措词,说:“道君们一番苦心教化,偏这群匪徒不识好歹,双方便起了冲突。几位道君勇武难当,经一夜辛勤奋战,将大片山区中的匪徒尽数捉拿!几位英雄,皆是千仞宗百姓的救命恩公啊!”
逐晨按住额头,有好些问题想问。比如这群匪徒是从哪个片场跳出来的。这夸张的台词又是哪个不要脸的家伙叫他背诵的。抬眼看见夜倾等人一脸等夸地站在墙角,又觉得都不大重要了。
逐晨指着面前一帮被捆得严实,还在喘气,顺便扭动的匪徒问:“这在地上摆个阵是……能召唤什么吗?”
管事没有原则地接话:“彰显公义?”
逐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