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角放着好几个箱子,封口已经开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取出来。
附近还有两张藤椅,一面石桌。陈厄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眉眼冷淡地说道:“坐。”
庄宴坐下。
他轻轻说:“我前几天听温校长提到过,你小时候是不是住这里?”
陈厄微微一顿,嗯了声。
夜已经深了,远远的有风吹过水面。
院子里飘着丹桂香,在灰墙的阴影里,庄宴看不清陈厄表情。
Alpha挽着袖子,将墙角的箱子搬到空旷的地方。庄宴犹豫着站起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等着,”陈厄说,“不用你动。”
“……”好吧。
东西看起来也不重,两三趟下来,陈厄甚至没怎么出汗。
好了之后,Alpha让庄宴自把箱子打开。
里面是烟花。
打火机放在桌上,庄宴迷茫地看了眼陈厄。陈厄这时候倒没有自动手的意思了,他语气很淡:“你去点。”
“……我不太会。”
陈厄看了Omega一眼。庄宴黑眸清澈,把打火机往陈厄那边推了一下。
最终陈厄还是让了步,拆开包装的一角,把引线翻出来。
他说:“手。”
庄宴按着他的意思弯腰。两个人靠得很近,能闻到Alpha衣角萦绕的酒气。
陈厄从背后握住庄宴的手,擦一下,点着打火机。
橙黄色的火光窜出来,就着Alpha的动作,烧到引线上。
庄宴心跳乱成一片,后颈不自觉地僵着。这个拥抱似的动作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陈厄退了半步,捏着庄宴的手腕往后撤。
“点燃了就躲远点。”他说。
庄宴轻轻应了一声。
皮肤接触的地方微微有些烫,但陈厄没看他,目光落在烟花上。
于是庄宴把呼吸放轻,也装作完全不在意。
三秒后,一簇亮色从地上升起,直直钻入夜空。
红色焰火炸开的一瞬,远处的小河与灌木丛都被照得通明。
陈厄问:“现在会了吗?”
手自然而然地分开。
庄宴毕竟性格平和,把“你怎么不自放”这句话忍了回去。
他说:“学会了。”
陈厄把打火机给他。
地上的焰火种类还挺多,有□□,有喷花,还有一些拿在手上的烟花棒。庄宴点了一根,塞给陈厄。Alpha垂眸看了一眼火星,接过来的动作稍稍有些不自然。
附近的民房都没什么人气,门窗紧闭,窗户里看不见灯光,应该都已经废弃。不必担心放烟花的声音扰民,庄宴研究了一会儿,逐渐找到进阶的玩法——
原来升空的焰火可以调整引线长度,一次点完之后,它们起彼落地爆开散落。
安静冷清的夏夜,忽然鲜活热闹了起来。
小时候在中央星,烟花禁令很严格,庄宴还只在光脑里看过这种场景。现在亲自试一试,好像还真挺好玩的。
只是偶尔觉得,自是不是在被谁凝视着。
周围没别的人。庄宴回头看了一眼,注意到陈厄视线的落点也并不是自。
Alpha仰着头,光怪陆离的焰色映在向来苍白冷硬的脸颊上。天空中烟花炸开,陈厄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会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就像之前那个深夜,他被庄宴窥见独自站在露台上。
庄宴站起来,又点了一根烟花棒:“你为什么不放?”
这回陈厄没伸手。
“我不喜欢。”
“……”
那怎么还在这里屯了几箱的烟花!
还有最后一盒焰火,庄宴抿了抿唇角,把打火机推到陈厄面前。
“只剩这点,放完就没了。”
藤椅的腿轻轻晃了一下,陈厄勉强站起来,拈着打火机走到盒子旁边。
浓郁的硝烟味逐渐盖过丹桂香。引线位置很矮,Alpha得稍微低头,睫毛的阴影像小扇子似的落在眼下。
焰光擦地在夜幕中亮起,银白色的火星扑簌簌坠地。
没人说话。
烟花烧剩到最后一簇,陈厄转过来,问庄宴:“几点了?”
庄宴看了一眼时间。
“快十二点半。”
本来出来得就晚,又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来这边放了很久的烟花。疲倦涌上来,庄宴越来越打不起精神,甚至快没力气笑了。
陈厄说:“我送你回去。”
庄宴点了一下头。
说是这么说,等了一小会儿,陈厄却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