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事已铸成,玄阳子不求城主原谅,只愿城主给我个赎罪的机会,亲手处置这群叛乱贼子。”
风辞眉心一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裴千越道:“好。”
他话音刚落,玄阳子便猛地起身。他额前已被磕出了血,可他好像浑然不觉,干脆利落地转身,挥起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横飞出去。
银光一闪,一颗头颅滚到地上,鲜血喷溅。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凌霄门弟子,竟就这样硬生生被他割下了头颅。
风辞眉宇紧蹙。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方才是头一个喊玄阳子师尊的人。
“大师兄!”“师尊饶命!”“师伯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
凌霄门弟子顿时乱做一团,可玄阳子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手中的拂尘仿佛化作利刃,每挥上一次,都有一颗头颅落地。
玄阳子身上的道袍已被喷溅的鲜血浸染,最后一颗人头落地,他手中的拂尘垂下,流淌着鲜红,在脚边积成一滩。
二十一颗头颅,二十一条人命,就在这转瞬间尽数死在他手里。
他回过头,目光终于落到承朝的尸身之上。
这片空地之上已经满是鲜血,玄阳子淌着血一步步走过去,左手掌心凝出一道金色的符咒,在尸身上狠狠一拍——
轰——
老者血迹斑斑的尸身顷刻间化作粉碎。
挫骨扬灰。
玄阳子屈膝跪在原本停放承朝尸身的地方,浑身浴血,不知何处沾染的鲜血从他侧脸滑下。他略微抬起头,眸光沉得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亮。
“这样,城主满意了吗?”玄阳子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啪。啪。啪。
万籁寂静中,唯有裴千越轻轻拍掌。
“不愧是玄阳子,真是令本座刮目相看。”裴千越赞许地开口,又转向温怀玉,“温宗主看见了吗,这才叫表忠心。”
温怀玉脸色难看至极,微微别开视线,并不回答。
裴千越也不在意,平静道:“玄阳子门主起来吧,既然叛乱贼子已死,本座相信此事与你无关,不会再迁怒凌霄门。”
玄阳子朝裴千越深深叩头:“……谢城主。”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裴千越和风辞还有事情要做,也不再耽搁。按照原先计划给玄阳子服了血契蛊,便将人打发走了。
显而易见,玄阳子在服血契蛊的时候,同样没有任何犹豫。
风辞事后想起来依旧觉得惊叹:“他也太狠了。”
为了向裴千越证明忠心,亲手杀了门下二十余名精锐弟子,还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挫骨扬灰,这得多狠的心。
风辞感叹了一路,得出结论:“你们修真界果然没有正常人。”
裴千越听言只是低声笑笑。
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御剑离开了阆风城,而这回,风辞终于顺利搭上了自家小黑蛇的顺风剑。
他如今身形矮小,站在后头风大还站不稳,便同意了裴千越的建议,把他搂在身前。堂堂千秋祖师,正大光明地靠在自家崽子怀里犯懒,完全没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对。
风辞问:“不过,你真的觉得玄阳子可以信任?”
“玄阳子只是为了保住凌霄门。”裴千越道,“至于他究竟有没有反心,我还不知道。”
风辞惊讶:“你也不知道?”
裴千越:“我派去凌霄门的内应只查到承朝一直以来存有反心,但这位凌霄门门主,从始至终没有漏出过任何破绽。”
“……他恐怕会比温怀玉更难对付。”
风辞十分赞同这句话:“我看他那性子,要是疯起来,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得了的。”
阆风城,清净宗,凌霄门,这三门首座一个比一个疯,相比起来风辞竟然觉得自家小黑蛇在里面还算症状轻微的。
“不过啊,如果真是演的,那玄阳子的演技可当真厉害。”风辞把自己裹在裴千越的衣袍里挡风,若有所思道,“比我厉害多了。”
可裴千越略微低头,平静地问:“你演过吗?”
风辞:“……”
杀人诛心!!!
虽然他在第二次和裴千越独处的时候就被认出来了,但他那时候还是有在努力伪装自己的好吗?
似乎察觉到风辞的不悦,裴千越毫无感情地改了口:“哦,演得不错。”
“比玄阳子好多了。”
“主人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