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薛唯生活在民间,对日子比风辞他们熟悉得多。他想也不想地答了,又有点恍惚,“咦,这么说来昨天是十五啊,我怎么好像没听见钟响……”
风辞若有所思地皱眉。
他已经没什么问题要问,裴千越便对薛唯吩咐:“你先回姑苏。”
薛唯的确和其他裴千越手下不同,在听见如此明确的命令后,竟然还敢多嘴问一句:“城主不需要我跟着吗?这一片我熟,可以给你们带路。”
裴千越:“滚。”
薛唯缩了缩脖子:“哦。”
他转身,不情不愿地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囔了几句“肯定是嫌我瓦数太亮”、“这么凶还怎么追老婆”之类的话。
“……”风辞按了按眉心,“这孩子……”
裴千越平静道:“时常没规没矩,胡言乱语,不必理会。”
风辞望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片刻,但裴千越显然不想再过多讨论,于是也不再提了。
姑苏地处江南水乡,潺潺流水在山间流淌,汇入远处灯火通明的城池。
裴千越道:“主人很久没去过人间,等此间事了,我陪你去转转。”
风辞立于山崖之巅,眼底映着姑苏城的灯火,却摇头:“人间我可见得不少,什么样的都见过,大同小异,没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还是做正事吧。”
裴千越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风辞这会儿有心事,没有注意到。他往前走了半步,纵身一跃,身体像是被一阵清风托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如同在梦境中的场景一样,风辞很快看见了那座古朴斑驳的寺庙大门,以及在寺庙门前扫地的小和尚。
风辞在寺庙前落地,他的身后,裴千越也轻轻落地。
小和尚放下扫帚,朝他们快步走过来,行了个佛家之礼:“敢问两位仙尊法号,来寒山寺所为何事?”
和梦中相似的问话。
裴千越正想回答,风辞抬手拦了一下,问那小和尚:“住持大师在吗?”
小和尚态度依旧有礼有节:“住持大师外出未归,仙尊若要寻他,不妨改日再来。”
风辞追问:“慧空大师去哪儿了?”
小和尚:“小僧不知。”
风辞:“那他何时才会回来?”
小和尚:“小僧不知。”
“……”风辞默然片刻,笑着道,“那就可惜了,我师尊与慧空大师曾是故人,今日路过此地,本是想找慧空大师一叙,看来是没有这个缘分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可否让我们进去歇一歇脚?”
可小和尚仍是重复那句话:“住持大师外出未归,仙尊若要寻他,不妨改日再来。”
风辞眉头皱起,回头看了眼裴千越。
裴千越已有些不悦:“本座你也敢拦?”
小和尚:“敢问两位仙尊从何而来?”
裴千越:“阆风城。”
小和尚神情稍稍一变。
就在这时,寺庙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净安,怎么能怠慢贵客?下去吧。”
来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僧人,小和尚双手合十应了声“是”,回到寺门前,捡起放在门边的扫帚,重新开始扫地。
“小僧净尘,这位想必就是裴城主吧。”年轻僧人迎上前来,解释道,“小寺归隐已久,寺中僧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还望裴城主恕罪。”
裴千越淡声问:“本座可以进了吗?”
“这是自然。”净尘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裴城主请。”
二人这才踏上古刹前的石阶,经过寺门前时,风辞偏头看了眼那名叫净安的小和尚。
“净安小师父。”风辞喊了他一声,“这地上好像没有灰尘,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去吧。”
别说是灰尘,寺庙门口的这片空地上,干净得连片落叶都找不到。
小和尚握着扫帚的手微微颤抖一下,头也不抬,只低低地诵了句佛号。
这座古刹年代已久,处处可见岁月的痕迹。此时正是晚课时间,寺内飘荡着诵读佛经的声音。风辞和裴千越一路走来,有不少僧人给他们行礼。
“我家师父几日前外出游历,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回寺。”净尘道,“裴城主如果找我家师父有要紧事,可告知小僧,小僧会替城主转告。”
裴千越道:“本座不过偶然路过此地,想来与故人一叙,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净尘:“原来如此。”
裴千越又旁敲侧击打听一番,例如这些日子有没有怪事发生,有没有可疑人员之类的问题,净尘一一答了,瞧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