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他随手按亮了开关。
寝室内一片光明,白惨惨的白炽灯照亮了每一寸角落,床铺上蚊帐和挂饰的影子投射在白墙上,被拉得老长。
没有一丝人气。
初冬的滨海市,从墙壁砖缝里都透露着冷意。
年轻的燕时洵独自站在宿舍中间时,四面八方的寒气都向他袭来,死寂和孤独的冷意编织成坚不可摧的牢笼,将他笼罩其中。
但他却对此同样报以漠视的态度,像是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世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不大的空间,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可以的阴影。
跟在他身后的张无病,战战兢兢的缩在寝室外面的墙壁后面,只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燕哥,我们寝室真的有鬼吗?”
张无病的声音打破了寝室内的安静,活跃情绪带来了一丝人气的暖意。
“我就说!”张无病快哭了:“前天我真的睡觉睡一半的时候看到鬼了,我就说那不是我睡懵了的错觉。”
因为寝室里有个事多的室友,几番相处不愉快下来,寝室内的空调也就闲置不用了。
所以张无病最近在睡觉的时候,喜欢放个暖水袋在被窝里,幸福的暖融融睡过去。
这个办法还是他同班的好心女生告诉他的呢,连热水袋都是女生看他不知道去哪买,帮他买的,是个可爱熊熊头的粉色热水袋,很得张无病喜欢。
但是被子里一热,就导致他晚上睡到一半时有些口干舌燥,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想要翻下床去喝水。
结果没想到,他一睁眼,就正对上了枕头旁边的一张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因为滨海大学的宿舍都是上面床铺下面学习桌,对于这帮身高不低的男生来说,这个高度刚好够他们在床铺上面露出个脑袋。
张无病的床正好对着房门,谁要是拉开门走进来,第一个看到的必定是他的头。
所以,张无病也没少在睡得迷糊的时候被吓到,以为是一颗脑袋悬浮在自己旁边。
他本来以为这次也是,甚至还在迷迷糊糊中想,谁大半夜不睡觉来他们寝室串门啊?
但等张无病睁了睁朦胧的睡眼,才恍惚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张脸浮在宿舍床的栏杆外面,眼珠腐烂得只剩下一点,它直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几道浓稠的黄水却顺着脸颊流淌。
脓水的味道臭不可闻,钻进张无病的鼻子里,让他从睡得迷迷糊糊的状态里瞬间清醒。
即便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中,张无病还是觉得一股冷气从没有掖好的被角里窜了进来,像是鬼伸出了手,摸进了他的被子里。
张无病当时就“嗷!”的一声喊了出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但后面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时候太晚,张无病就记不太清了。
直到早上醒来,他猛地翻身从被窝里坐起来,呆愣了好久都没分清那到底是一场噩梦,还是自己真的遇到了什么东西。
现在一看燕时洵站在寝室里这么警惕的模样,张无病立刻就联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梦”。
他腿都软了,扒着墙才避免了摊成一团。
年轻的燕时洵眸光淡淡的扫过去:“你知道一个人从校园里走会遇见鬼,但你为什么不担心,一个人在走廊里会不会看到鬼?”
张无病一抖,火速从门外冲了进来,还特别乖觉的顺手关上了门上了锁,这才松了口气。
好像房门就是一道结界,只要关上了门,外面的怪物就进不来了。
张无病靠在门上,怂怂的决定好像得到了一点心理安慰。
他看了圈寝室内,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由得有些纳闷:“燕哥,你刚才是在看什么呢?”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鬼呢。”
看到燕时洵没有什么举动,张无病也觉得刚才燕时洵的问话好像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有鬼,于是又扬起了笑脸,憨憨得像只玩了一身泥之后傻笑着回家的萨摩耶。
萨摩耶:爸爸开门,我是有病。
年轻的燕时洵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将张无病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说,其实张无病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鬼。
那鬼魂顺着寝室房门下面的缝隙里挤进来,飘向正对着房门的张无病。
睡在对面床上的燕时洵察觉到有鬼气靠近,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他稍等了片刻,发现那鬼魂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于是就又重新合了眼眸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