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谒一惊,这是准备不给苴浮君活路?
也是,苴浮君都准备杀尘君了,早就不该留情。
尘赦吩咐完,抬步走向后殿的左侧竹林,只是走了几步,忽然道。
“再替我办件事……”
***
自从回来魔墟,乌令禅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这回养伤养着又伤了一遭。
翌日醒来时,乌令禅简直想骂他爹。
昨日的事他迷迷糊糊有些印象,苴浮君的咒、尘赦的相救,两相对比,更加令乌令禅火大。
义兄待他比亲兄弟还亲。
亲爹却把亲儿子往死里整。
乌令禅气得不行:“墨宝,昨日你瞧见了吧,我爹竟想杀我!还是我阿兄好,对我全然没有恶意。”
玄香听他又阿兄阿兄了,心想恶意的确没有。
……但有些许饿意。
乌令禅起身穿衣:“我要去找阿兄。”
玄香蹙眉:“你和他有松心契,只要催动咒术就能轻易杀死他——你觉得尘赦这样的人会准许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吗,他不想方设法弄死你都是好的了,你还上赶着去送死?”
乌令禅歪着头让墨痕给他编辫子,疑惑道:“可昨日他明明救了我,又干嘛杀我?”
玄香道:“因为有松心契,你死了他也别想独活。”
“那不就妥了?”乌令禅条理清晰,“他因为松心契不能杀我,我为什么要怕他?你的话根本说不通呀。”
玄香:“……”
玄香面无表情给他后脑勺扎了个丑辫子。
乌令禅看不着,又信任墨宝,高高兴兴出门去。
天朗气清,青扬在院中蹲在地上揪着草叶子吃,听到动静站起身:“少君,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啦。”乌令禅好奇地看着草丛中一个红彤彤的球,“这是什么?”
话毕,那团球忽然嘤嘤两声,扭头过来,三条毛茸茸的尾巴舒展开来——竟然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青扬道:“这是荀大人一大早送来的,说是尘君送给少君的礼物。”
乌令禅眉梢轻挑:“送我只球当礼物?它这么胖有什么用,能吃吗?”
青扬:“……”
小狐狸似乎生有灵智,闻言吓得一哆嗦,赶忙一甩尾巴跑过来,嘤嘤叫着,讨好的表示自己很有用。
青扬道:“荀大人说,这是一件新法器,认主后能避免世间任何咒法攻击。”
乌令禅弯腰抱起小狐狸:“哎哟,这小东西长得真可爱。”
小狐狸咬了乌令禅一口认主,嘤嘤得更厉害了。
乌令禅抱着沉甸甸的球,手微微一扒拉,道:“这法器怎么还有缝呢?”
狐狸虽然瞧着是活物,可实际上触手微凉,隐约瞧见它身上有几道好似瓷器摔碎又重新黏一起的痕迹。
青扬也不解:“可能是灵阶法器的特性?”
“也是。”
乌令禅将小狐狸放下,小跑着去辟寒台。
只是刚跑到入口,就被一道结界挡了回来。
乌令禅疑惑地扒着透明结界,大声喊:“阿兄阿兄阿兄阿兄!让我进去。”
辟寒台没人搭理他。
乌令禅执着得很,一边挠门一边阿兄阿兄阿兄。
最后将荀谒给招来了。
昨日误解了乌困困,荀谒今日还有些愧疚,堪称和蔼地说:“少君,尘君昨日已闭关,有什么事过段时日再说吧。”
乌令禅脸贴着透明结界,都要做成鬼脸了:“胡说,昨日阿兄还来救我,怎么可能说闭关就闭关?”
“事实如此,尘君的决定我们不敢置喙。”荀谒耐心地说,“少君息怒,要不属下带您去四琢学宫的出锋学斋玩?”
“不要,我要见阿兄。”
荀谒耐心还有一点:“或者我陪您去……”
乌令禅:“你怎么总想和我单独出去?怎么,想效忠我啊?也不是不行,但你只能排第三了。”
“……”荀谒,“少君自便,结界反正不能开——告辞!”
荀大人拂袖而去。
乌令禅对玄香说:“他脾气不太好,我得慎重。”
玄香:“……”
只指责他人,挺好。
玄香正想着,就见乌令禅伸爪子在空间里捞啊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还没死心?”
乌令禅从来不知“放弃”是什么,很快就从空间的犄角旮旯寻出一张传送符。
这玩意儿是乌令禅自己画的,传送一次只能有一里。
这回总算派上用场了。
玄香蹙眉:“你该不会……”
乌令禅点头:“是的。”
他被撅了不肯放弃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昨日他爹强行催动松心契,尘赦定然受了牵连,却还特意过来为他去咒。
乌令禅担心他闭关是松心契的缘故。
也想去当面问问这个契怎么解,尽快消除对尘赦的影响。
玄香似乎想阻止,却也知道乌令禅这臭脾气根本讲不通,得他自己撞了墙才能记得疼。
乌令禅说做就做,绝不浪费时间。
他捏着那歪七扭八的符,催动灵力。
符倏地一闪,当即被催动。
乌令禅的身形转瞬就从丹咎宫消失。
催动此符,就如同在虚空中传送,一里距离一息便至。
只是乌令禅感觉才刚催动,忽然就当头一道清凉彻骨的灵力轰然拍下。
乌令禅猝不及防,“呜噗”一声砸了下去。
砰——
乌令禅差点脸朝地摔在地上,龇牙咧嘴地从地上坐起来。
一片竹叶飘飘然从他脑袋上落了下来,上方灵力还未消减。
乌令禅迷茫捏着那片竹叶。
就是这东西把自己扇下来的?
乌令禅心中嘀咕,疑惑地爬起来观望四周。
此处和辟寒台截然不同,就像是一方小世界,放眼望去全是铺天盖地的绿。
是一片竹林。
乌令禅吃了一惊。
难道他传到四琢学宫后山了?
那可不止有一里,难道他符阵修行不知不觉间大成了?!
这时,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吸声。
乌令禅循声望去,微微一怔。
竹林的最深处有一处阵法,落满了层层叠叠的竹叶,一只野兽似的东西正蜷缩在竹叶最当中围拢着空地上熟睡。
乌令禅一歪头。
那野兽瞧着四不像,其状似狼额却长角,身躯似狮臂却长鳞,尾似豹却带着火簇,混体漆黑眉心有繁琐的符纹,身形庞大威严,连呼吸声都带着震慑的威压。
那是什么?
乌令禅犹豫着看去。
四不像长得威严,却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虚空中无数符纹流转,压制着让它无法自由活动。
乌令禅环顾四周,才发现四不像的身后是一条悠长小道——昨日他来藏宝阁时曾瞧见过。
这里竟然还是辟寒台?
尘赦怎么在后院养了一只如此凶猛、一看就令人畏惧的的魔兽?
乌令禅暗暗对比了下战力,唔,论体型,一口能吞他两个;论修为,哈哈哈还是不论修为了。
这凶兽能被尘赦关在此处定是有缘由的。
还是先跑吧。
乌令禅当机立断,说跑就跑。
只是刚撒开腿,熟睡的兽像是嗅到什么,倏地睁开一双泛着野性和戾气的深紫兽瞳,直勾勾朝他看来。
乌令禅:“…………”
第20章 不救我
那兽长得四不像,浑身威压却沉重到令人惊骇。
被看一眼,乌令禅的丑辫子都要炸起来了:“玄香玄香!”
玄香道:“怕什么,它动不了。”
果不其然,那四不像定定注视着乌令禅半晌,深紫竖瞳轻轻扩张,很快就恹恹地阖上眸,懒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