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死……我将在另外一个世界永生!”
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头颅一低,手臂落下,连带着整个人又一下子趴倒在地上,然后就再没有任何声息。
林观棠愣在原地,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出来,难不成还是一个信教人士——以林观棠对所谓长生的浅薄认知,目前也只能这么猜测。
他和邵轻柏对视一眼,从邵轻柏眼中看出同样的茫然。
可阿帕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动不动,叫人又把心提起来,觉得他说完遗言死掉了——
还好测过鼻息脉搏,虽然很微弱混乱,好歹人还活着。
等待医药部的人赶过来途中,林观棠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疑惑地问:
“那个人呢,之前给阿帕守打针的那个人,他应该和阿帕守关系很好吧,怎么没跟着上来?”
大家都为阿帕守出现的意外惊慌失措,一窝蜂跑上来看他是死是活,哪里有心思去看其他人在哪里,这时候被林观棠一提醒,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没跟着上来。
有人联系了山底下的人,得知的结果是此人差点偷偷跑路成功。
之所以是差点,是这个人在跑路途中,被躲在没有灯火的狭窄路道旁边,偷懒抽烟的服务生绊了一跤——或者说他跑得太快把服务生绊倒了。
总之是两个人因为天太黑,路道窄撞到一起,服务生摔倒在地上,这个人踉跄了两下倒是没怎么样,但是他要继续跑路的时候,被服务生拽住了腿索要补偿费。
此人倒是想直接付钱走人,但服务生非说他把自己撞骨折,要去医院拍片支付医药费才行。
没上山的一群人就围在他们旁边看热闹,经理调节矛盾不成功,决定把惹出矛盾的服务生就地开除,直接解决矛盾的源头。
然后就接到了把两个人都带回去控制住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医药部的人上山接人,林观棠等人也放心下了山,来见准备跑路的人。
第53章 任务策划
世上最尴尬的重逢,莫过于我靠男扮女装混入人群,你靠强行碰瓷把人留下,彼此所用的方法都不太体面,所以还是互相无视吧。
林观棠和丁锐泽假扮的碰瓷服务生——即是刚才冷饮处的那个服务生对视了一眼,就当做完全不认识一样,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然后看向被赛车场负责人五花大绑的男人。
林观棠庆幸自己还算有些先见之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提前拜托丁锐泽看紧此人——不久之前,林观棠拂袖一挥,买单全场冷饮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发现了冷饮出的服务生是丁锐泽假扮,所以过去特别确认了他的身份,并拜托他帮忙看紧那个为阿帕守打针的中年人。
在这里偶遇丁锐泽不算特别意外,甚至已经习以为常,在见面的时候,林观棠还有种“找到你了”的感觉。
之前林观棠跟着唐老师去河章街区的幽暗小巷里随机抓倒霉混混练手,丁锐泽也跟着在外卖平台注册账号去附近送外卖;
(丁锐泽纠正:是重启账号,并非全新注册,并特别为林观棠展示了他得到的外卖皇帝的称号,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之前的之前,林观棠去茶话会赴约,丁老师也去兼职做侍应生,甚至非常尽责的调节矛盾,还被老板夸奖是可造之材,给他开一个月一万星元的工资让他常驻,但被丁老师用“我就是喜欢兼职这种自由不受拘束,以及不同地方任职遇见不同老板如同开盲盒的刺激感”婉拒了。
那倒也是让老板无法反驳的理由。
总而言之,用丁锐泽自己的话说,这叫一边近距离保护林观棠的安全,一边又能找个不被人轻易发觉的掩护,而且还能顺道用这个掩护来赚点零花钱,真是三全其美。
林观棠也很钦佩丁锐泽的时间管理法和发现商机的眼睛,果然是技多不压身,有能力的人去哪里都能有钱赚。
又觉得自己好像在玩什么真人版的探索游戏——就是那种绑定了一个固定跟随的守护神NPC,每到一个新地图,这个NPC就会自动刷新出现,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自动跳出来保护,但有隐藏彩蛋——这位守护神NPC出现的时候会伪装身份,如果能够先从一群陌生NPC里面找到并识破他的身份,就可以提前组队,并对他主动发起任务分配的小游戏。
但现在并不是玩小游戏的时候。
借由邵轻柏的身份,林观棠让赛车场找个了一个隔音的空房间,然后和邵轻柏一块进去,先对这个试图跑路的医生进行了一番询问。
无论怎么说,阿帕守是在和邵轻柏赛车的途中出现意外,于公于私,邵轻柏都该问个仔细,只不过在房间中,真正负责问询的是林观棠。
为阿帕守打针的中年人自称叫做刘俊才,是阿帕守的私人医生,和阿帕守熟悉的那群人叫他刘哥或者刘医生。
面对问询,他自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私人医生,只负责阿帕守激动时候颤抖身体时,帮他稳定情绪,压制身体颤抖。
对腺体移植之类的事情一概不知。
虽然无论是谁,都能很轻易的把阿帕守身体出现异常和腺体移植副作用联系起来,而且阿帕守今天这场过于惨烈的意外,想要忽略掉他这种特殊的身体状况也很难。
但刘俊才也很坚定,无论怎么盘问,都不承认自己和阿帕守腺体移植的事情有任何关系。
并且据理力争,让他们大可以去查阅阿帕守在医院里的各项检查记录,都是正常结果。
连正规医疗机构都无法查出阿帕守的腺体异常,他一个私人医生,而且只是负责治疗阿帕守在剧烈情绪波动情况下身体颤抖的医生,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他有问题,那以此类推,为阿帕守做过各种相关检测的医疗机构也都有问题——要么是这些正规的医疗机构对腺体移植这种事情隐瞒不报,要么是他们技术不行。
是违法行医还是行医水准不行,无论哪一项对医疗机构而言都是致命缺陷,更何况为阿帕守做过相关检测的不乏有名的大医院,一旦透露出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或许应该庆幸,林观棠找了一个单独的屋子对刘俊才进行审讯,如果是当着赛车场那么多人的面去质问他,那他说出这些话被赛车场的那群人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邵轻柏听着他的各种辩解,简直是烦躁不堪,林观棠倒是还算淡定,并且还有心情去观察刘俊才的表情动作。
林观棠并没有学过什么微表情分析,但以普通人的角度去看,整个过程中,刘俊才的语气里全然是自己绝不可能被抓住破绽的自信,而没有一丝一毫对阿帕守受伤的担忧。
就算是邵轻柏这个被阿帕守当众挑衅的对手,也在第一时间放弃继续比赛,转回去冒着生命危险把阿帕守从车里拉扯出来,可刘俊才这个理论上来说,应该是阿帕守极为信任的人,怎么会一丁点的担忧都没有。
是笃定阿帕守一点生命危险都没有——这个想法在冒头的一瞬间就被否决掉了,林观棠对腺体移植了解同样不多,但根据伤口的惨烈程度,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安然无事。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位刘医生压根不在意阿帕守的死活,但这又引出来另外一个问题——谁会找一个完全不在意自己死活的人,做贴身照顾的医生呢。
而刘俊才不在乎阿帕守的原因,又有太多可能。
林观棠伸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线条一样,想的越多,非但不会越清晰,反而越觉得混乱,越觉得线条不仅仅是手头这一截,而是连着一大团看不见尽头的线团。
林观棠沉默不语的时候,邵轻柏已经不耐烦的冒火,但结果只是让刘俊才更得意的笑,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等邵轻柏被气的一句话也不想说时,林观棠才看向他,若有所思的询问:
“你是阿帕守的私人医生,却对他性命垂危这件事情没有半分担忧,是因为你和他有什么大的恩怨,还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在乎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