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亭州翻个身,看着顾风祁,一线走廊上的灯光从门缝中透进来,勾勒出顾风祁的轮廓。
他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夜色和湿润咸腥的海洋的气息。
“没有,”时亭州已经睡醒一觉了,他突然起了玩心,“我算好了你要回来了,然后就醒了。”
时亭州躺平,他抬手,勾了勾手指,示意顾风祁走过来。
“这么厉害?”顾风祁把卷着洗漱用品的毛巾往门边立柜上一放,将信将疑地走过去。
“嗯。”时亭州点头,笑得很狡黠。
等顾风祁走进了,他伸手,像是在讨要糖果或者是抚摸的样子。
顾风祁条件反射把手伸过去,然后下一秒,时亭州猝然发力,扣住顾风祁的命门,锁住关节,把人一下子带到床上,然后翻身压上去。
“你干嘛!”顾风祁没料到时亭州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有点惊诧地很小声抱怨了一句,但是没有挣动,很顺从地任由时亭州锁住自己。
他现在不太能判断时亭州的力量和体能状况,他怕自己要是没轻没重地还了手,会伤到时亭州。
所以他只是很小声地抱怨一句,然后便安安静静躺好不动了。
随便时亭州怎么折腾。
伤员最大。
时亭州本来以为顾风祁会挣扎来的。
他们还在环塔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玩这么一出。
但谁料到顾风祁居然就这么乖乖躺好了,一动也不动。
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时亭州突然有种恶作剧作到一个好孩子头上的罪恶感。
现在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顾风祁变成了烫手山芋,而他进退两难。
“干嘛啊?”顾风祁又很小声地问了他一次。
微弱的气流抚在时亭州颈侧。
很微妙的感受。
有点痒,时亭州眼睫很不自然地颤一下,他偏头想要躲开,然后又一眼撞进顾风祁的深邃黑眸中。
纯粹幽黑的色泽,一种连光线也无法逃脱的执著。
此刻那双眼眸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像是深渊,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
近乎脆弱的喜欢,独一无二的深情。
时亭州眼睫颤一下。
“没干嘛……”他的声音弱下去,似乎是不好意思一样,“想你了。”
他埋头,在顾风祁颈侧吻了一下,然后松开桎梏,自己一个人很麻溜地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抱住被子,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蜻蜓点水的一下。
但是后劲很大。
顾风祁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很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热窜上来。
“嗯?”顾风祁探身,单手攥住了时亭州的脚踝,把他往靠近自己的这一边拖,“想我了?”
时亭州抱着被子挣扎,但还是被拖动,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顾风祁,“撒手!”
“嗯?”顾风祁挑眉,很危险地迫近,“亲一下就算完了?”
“你……啊……”时亭州继续负隅顽抗,但是收效甚微。
“你先去洗澡去!”在顾风祁的手指已经顺着他腰线滑了一半之后,时亭州终于忍无可忍抛出杀手锏。
顾风祁愣一下,有点无辜地看着时亭州。
战局的胜负陡转。
时亭州成功从顾风祁的魔爪下脱出身来。
他往后蹭了两步,得意洋洋冲顾风祁扬下巴,“你都海里泡了多久了!都腌出味儿来了!快洗澡去!”
顾风祁蹙着眉,埋首嗅了嗅自己。
唔,果然。
顾风祁站起来,重新揣了毛巾裹着的一兜子东西往外走。一边往外走,一边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时亭州被他看的心里面毛毛的,翻个身往被子里缩。
一边往被子里缩,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你说你,多会没事儿找事儿啊!
都一点过了,大家打个招呼,各睡各的觉,明天天亮了一起吃个早饭,听顾风祁慢慢聊这一路的见闻,不好吗?
非要去瞎撩!瞎撩个什么劲儿!这下好了吧!
这边时亭州有点忿忿地把自己念叨了好几遍,那边顾风祁已经很迅速地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顾风祁回来,关上门,然后轻轻唤时亭州的名字。
“州儿?”
没有回应。
“睡着了?”顾风祁轻声。
“睡着了。”时亭州背对着他。
“明明就没有。”顾风祁两步走到床边上,翻身上床,把时亭州裹着的被子扒掉了,然后从后面拥上他。
滚烫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时亭州颤了一下。
“我也想你。”顾风祁埋首在时亭州颈侧,深深地嗅着。
“嗯。”时亭州闭眼,听两个人的心跳。他感觉自己的兴致也被挑起来了。
“这几天没有乱来吧?”顾风祁放弃了没什么效率的“嗅”的动作。
他微微偏头,直接吻上时亭州的侧颈。
比吻要更激烈一些,带上一点舔舐和轻微的咬。
时亭州被激的抖。
“你说清楚……”时亭州握紧顾风祁的手臂,指尖嵌进紧实的肌肉,“……什么叫乱来……?”
“什么叫乱来?”顾风祁的呼吸变重,他的指尖顺着肌肤纹理一路向下。
“你不知道什么叫乱来么?”顾风祁轻轻咬在时亭州的肩上,漫不经心的样子,掠食者的从容自得。
时亭州翻个身,和顾风祁面对面,他直勾勾盯住顾风祁的眼睛,那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幽黑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灼灼燃烧,时亭州自己的眼眸中是同样的热烈如火。
他扣住顾风祁的后颈,猛然凑上去。
两个人贴的很紧,滚烫的呼吸打在一起。
“所以你就让庄宇寰盯着我么?”时亭州闷闷地笑出声,和顾风祁额头抵着额头,“这是什么馊主意。”
“这怎么是馊主意?”顾风祁有点不满地反驳,他卡住时亭州的后腰,把人在床上放平了,低头吻在他的喉结上。
“唔,”时亭州的眼眸蒸上一点水汽,他仰头,用一个很脆弱很诱人的角度看着顾风祁,“所以和你一起……才不叫乱来吗?”
顾风祁的动作顿一下,他抬眸看时亭州。
……从时亭州受伤以来,他们似乎还真的没有完整的做过一次。
但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呢。
就算是玻璃做的人,也不会这么弱不禁风吧?
顾风祁拧眉,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理智还是败给了情感。
“唔,”他吻上去,“跟我一起才不算乱来。”
往后的路我会陪着你一起走。
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成为什么样的人,无论最后我们是会继续并肩,还是会在不同的道路上一起向前。
我都会陪着你一起。
此生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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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庄宇寰从食堂刚刚开门,一直等到大半士兵都已经吃完早饭去训练场了,还是没有等到时亭州。
不应该啊,庄宇寰有点摸不着头脑。
时亭州是个作息很规律的人,按理说,他早就该到食堂来了。
今天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吗?
就在庄宇寰正在犹豫,自己是先走一步,还是继续再等等看的时候,时亭州终于施施然来了。
他身后跟着顾风祁。
大庭广众,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中间也隔着很正常的距离,但是还是能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很与众不同的氛围。
近乎自然的亲近和温情。
庄宇寰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为什么时亭州今天会来晚了。
他站起来,给两个人打个招呼。
时亭州冲他眨一下眼睛,笑得很灿烂。顾风祁冲他点点头,那双黑色的眼眸不动声色在说,这几天谢谢了。
庄宇寰便又坐回去,等他们两个过来。
这个点剩下的可选的早餐已经不多了,时亭州和顾风祁两个人随便拿了一点吃的,走到庄宇寰对面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