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来。”
齐衡将药放在他手里后，将水杯凑到他唇边，“现在把药吃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没给楚修拒绝的机会。
被照顾的楚修有些不太适应，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一口药一口水吞了下去。
楚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他打断楚修的话：“道谢就不用了，你说的谢谢已经够多了。”
齐衡坐下来，看着他。
“接下来，我们谈谈另一件事。”
楚修疑惑。
“关于你的身体状况。”
“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做个一个详细检查。”A0的存在是不能拿出来的说的，所以齐衡选择隐瞒，将检查过程一笔带过。
“再加上精神力和星核方面的结果，你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楚修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我本来以为新生产的抑制药物对你的情况有所帮助，但没想到你对这类药物过敏——我指的是所有含有雄虫信息素品类的药物。”
雌虫的身体状况如果出了问题，只要是精神力方面相关的疾病，大部分的治疗药物都会掺杂雄虫信息素，亦或者由雄虫进行精神力梳理方面的物理治疗。
这点在A0那里已经得到证实。
而楚修偏偏对雄虫的信息素过敏。
也就是说，这些药物楚修都不能用，如果用只能采用对他进行过完全标记的那只雄虫的信息素。
一万年过去了，天知道那只雄虫的骨灰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上哪去提取信息素。
“检查结果上说，你对其他的雄虫信息素都会产生过敏反应，基本只有一个原因。”
齐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要那么生硬，这全都要怪A0，为什么非要自己来问这个问题。
“……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被雄虫完全标记过。”
楚修盯着他看，目光有些复杂。
齐衡被看的有些浑身不对劲，他以为楚修是不想说，毕竟这也算是隐私了。
“是这样，我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才好确定你接下去的治疗方案。”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承诺。
闻言，楚修没再看他，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轻不可闻。
“是。”
齐衡在心里说：A0，你听到了。
【听到了。】
【好的，那么这边推荐的是方案A。】
【首先让药物中心生产治疗和精神力、信息素无关的疾病治疗药物，其次，由您来对总执政官进行精神力方面的相关治疗。】
【包括但不限于精神力梳理，信息素安抚等等……】
【鉴于总执政官被完全标记的时间是万年以前，我们找不到他的那位雄虫，以及这么长的时间八成是死了。】
【而他对其他的雄虫信息素过敏。】
“……”
齐衡被A0一连串的话弄的头脑发昏，紧急叫停。
你确定？按你说的，我也是‘其他’里的一个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但自己也不是纯粹的雄虫啊，只能说一半一半。
【但您是主宰啊。】
A0完全不觉得有问题：【您先前不是给总执政官做过精神力方面的检查，甚至还有梳理过总执政官的精神力，并没有让总执政官感到不适，不是么。】
【另外，您的信息素对总执政官有安抚作用，也是没错的。】
【综上所述，让您对总执政官进行治疗，完全没问题。】
【而且您作为上司，保障下属拥有健康的身体，不至于猝死在工作岗位上，这也是您的责任。】
【——是您自己说的。】
【为了这个，您还给所有为您工作的虫族都上了医疗保险，是这样没错吧。】
齐衡被A0理所当然的话一噎。
话是这样说，但真能这样么。
上医疗保障那没错，可在给员工上保险的时候，他没说要自己上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
【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天云星上根本没有能用精神力的雄虫。】
【而且总执政官对其他雄虫信息素还有排斥反应，您就算能找到第二个能用精神力的雄虫，信息素这一关也过不去。】
【您也不希望总执政官在进行精神力治疗的时候，还要伴随过敏症状吧，那对他来说不吝于是酷刑。】
“……”
齐衡忍不住叹了口气，对A0说：‘给雌虫做精神力治疗？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不同。’
‘我根本不懂。’
A0安慰道：【您不用想的那么严重，要知道雄虫在这方面都有天赋加成，您多试个几次就会了。】
【您可是主宰，总不会连普通雄虫都比不过。】
齐衡那声叹息很轻。
然而病房中实在太安静了，除了旁边睡的和小猪一样齐熙，就只有他们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在这样的环境中，那声叹息便清楚的落入了楚修的耳中。
他忍不住悄悄抬头，想看看陛下的样子。
说真的，陛下刚才那个问题真的出乎他的意料，完全标记……他的记忆中其实没有，但他了解自己。
如果有，那么对象只会是一个。
齐衡没注意到楚修的小动作，他还在和A0来回拉扯治疗方案。
【总执政官的情况不太好，您需要尽快决定，越早开始治疗对他越好。】
‘药物呢。’
‘我记得楚修需要的那些治疗药物，不是现阶段可以生产的吧。’
而且那些药物只有楚修需要，也没必要大规模进行生产。
【基础的药物成分可以由药物中心生产，最后合成反应系统可以完成。】
【这是相关药物由系统进行制作，所需要的能量明细……】
齐衡扫了一眼，目光从所需能量的数字上扫过，就不在看了。
病要治，那么剩下的无非就是代价问题，这些能量损耗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
‘不用给我看了，这些药物先按照你说的进行生产。’
【好的，会先生产一个疗程的药物量，后续的治疗需要根据总执政官的病情好转情况进行调整。】
‘这方面我不懂，交给你了。’
【您放心，您一定能治好总执政官的。】
【如果您都做不到，那就更不会有其他雄虫能做到。】
A0对自己一向都自信满满，它说的话信一半就行。
齐衡结束和A0的交谈，看向发呆的楚修。
“之后你的治疗由我来，稍后晚一点我会发一份时间安排表给你，你记得定时定点来医疗中心报道。”
楚修面色惊异，“您给我治疗？”
他挑眉，“就算总执政官您不乐意也没办法，现在能给您做治疗的只有我，没有其他选择。”
楚修脸蓦地一红，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您怎么能这么称呼我……这不合适……”
“没办法，谁您一直不愿意改口。”
齐衡故意的说：“那我也只好客气一些，毕竟就对外的关系而言，您是我上司。”
“我应该对您尊敬些。”
楚修：“——！”
要是猜不到他为什么这么说，楚修就真是蠢了。
“您、你别开玩笑了，我改还不行么。”楚修干巴巴的说。
被陛下一口一个‘您’，楚修觉得自己压力好大……尽管眼前这位陛下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太像。
记忆中的陛下别说开玩笑了，就算是话都很少，是非必要不开口惜字如金的性格。
“记好了，要是你又犯老毛病，那我……”齐衡嘴角挂着笑，调侃着。
“不会，我会记得的。”
楚修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齐、衡…你是齐衡，不是陛下。”
他面上笑意更深：“嗯。”